我心念不觉一动,安禄山已被我点毙,这被安禄山所重视我幕僚为何几无悲戚之色,在眼见我将要说动一道二老时,却又横加阻扰?一个念头蓦然冒上心头‐‐莫非安禄山计中有计,竟然又仿仲尼、阳货之事?仲尼是孔圣人丘的字,而阳货则是鲁国季孙氏家臣的名。这二人虽然同在一个时代,但品行德性有天壤之别,然而相貌却长得非常相象。
此念一起,我只觉心绪一时大乱,连忙潜运不动玄功来护持心绪。霞儿虽不知其中的原故,但见我不言不语,便上前一步,直接对一道二老说道:&ldo;李佞所为天下有心之士有目共睹,而皇太孙秉政以来的所作所为,诸位也应心知肚明。是非曲直本已不用赘叙,至不济时,只加以刀兵武力即可,何用多说?然太孙殿下仁德为怀,不想结怨于江湖,影响了我大唐内部的稳定与发展,才出语说解这本不需再提的琐事,难道你等真得没有自己的心智了吗?&rdo;霞儿这一番清朗的话语当真是一针见血,直指问题的症结所在,一道二老张口结舌,声为之而哑。
是啊,他们心中当然应该知道谁是谁非,只因为顾虑会被我报复,才投向有不臣之心的安禄山,如今得到我不相追究的话语,那他们还迟疑什么?既然有生路可走,又何必再让自己的家人弟子铤而走险地助贼叛唐呢?何况他们所充当的,只不过是炮灰式的人物而已。
此时,我的心绪渐渐稳定下来,只觉得如果被我点毙的人真的只是个替死鬼,那安禄山的踪迹也再也没有痕迹可察可寻了!想及由此而来,以后将有十数万大唐的热血男儿,要征战千里,血洒疆场,我不禁郁结于心。
&ldo;既得太孙殿下宽宏相待,贫道等也不敢与殿下争锋!崔先生也毋需用担心,难危之际,贫道等托庇于安大夫,此情自不会忘,贫道等两不相助,绝不会坏了崔先生的事!贫道等告辞!&rdo;一道二老权衡种弊对视了一眼,他们自然知道霞儿的出身来历,也耳闻目见过我的身手,自忖合他们三人之力也难以是我俩的对手。均觉不如就坡下驴,两不相助,退出这场纷争,如此才能保全了自己门派的安稳。于是,灵虚观的清尘观主便出语说道。
第二百一十一章暗夜截贼
那崔先生闻言轻叹一声,他当然知道形势比人强的道理,再听得清尘观主的话语,当下便不再言语。而我则由那句&ldo;不会坏了崔先生的事&rdo;,更觉得这被我点毙的人,真的是个替死鬼,并不是真正的安禄山!心念转动间,我不动声色地淡然说道:&ldo;如此三位好走,他日相逢,或许我们可以把酒言欢!这安禄山倒也奸滑,眼见情况不妙,竟在金蝉脱壳之外,还策中有计,备有替身想要骗过我!而今我还真有些拿不住到哪里才能追上他!&rdo;我仿是视崔先生有如无物的试探话语一出,在场之人全都神色立变。见此情状,我心中暗道好苦,看来真被我猜对了,这被我不费吹灰之力点毙的人确实是个替身!
清鸣二老欲言又止地看了看我,当下向我抱拳谢道:&ldo;太孙殿下如此豪爽大气,老朽等既感且佩,告辞!&rdo;言语中,二老却不约而同地把两手上翘的大拇指指向西北的方向,暗暗对我连使眼色。我一怔而悟,这一道二老虽是武林十二大派中的首要人物,在武林中也算是有一席之地的一代宗匠,但却热衷于名利,要不然也不会被李林甫招揽为鹰犬。
而我乃是大唐的正统,现在的权位绝对无人能及。如今见我宽宏大量既往不咎,并颇有礼贤的姿态,不由暗起投靠之心,只是碍于适才的话语和脸面不好意思罢了。但在听到我隐带着难为的言语后,便决定暗示于我,以留置下一点相识的情分,甚至把这作为他日的进身之阶!而二老拇指齐指东北。这说明安禄山在虚实之间奇兵突出,趁着棣州方面不知青州战事结果之机,由数人护卫疾绕棣州以回返老巢!
这确实算是个好算计:棣州不清楚青州的战事结果,却又凛于贼军半日可至的现实。当此情势。只要不是残兵败将狼狈而逃的模样,棣州也不过是坚守城池,以图恢复几日前拼死守城所耗费的元气罢了,怎么会留意这寥寥数人的踪迹?而追赶安禄山的人马,被他如此几番地阻挡,又虚实以对地运用替身,又有谁人会再想及安禄山是由棣州一路逃走呢?
我领会到清鸣二老暗示的意思,也不再与他们客套,更没有再理会那甚么崔先生、吸先生的,连忙向霞儿略一示意。直接向前面的黄河索道飞掠过去。过了前面的黄河索道,我必须尽快地斜角前行,拐转到通往棣州的大路上!
我起步之时,只见那崔先生面色恐慌不安,显然很是担心安禄山的安危。我心中不由掠过一个念头:这个崔先生到底是什么人?然而,现在什么事情都不及追赶安禄山重要,心念着重要大事的我还是没有再作停留,急提轻功而去。
越过黄河索道,我毅然决然地由第一个向东延伸的小路,斜不量地奔向东北方向。其实,我并不知道这里的地形和道途,但只要方向对了,&ldo;条条大路通罗马&rdo;。当此必须争分夺秒的时刻,我也只有这么做了。认准了一个方向,我也不管有路无路。疾急而奔,可说遇村过村,逢田过田。霞儿依然一无迟疑地紧随我而行,连一个疑问都没有。
不知道行了多久,天上的星辰不知不觉地暗了起来,月亮仿佛也蒙上了一层轻纱,显得飘渺而朦胧。周围的景象不再复有原来的清明,而且四周也渐渐地漾起了轻雾。只在凝神之下,我才能看清楚前方近二十步的景象。因虑及身后的霞儿,我不得不稍稍放缓了速度,但我心中却是忧急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