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春浑身不自在,生平第一次有人给她磕头,而且还是年纪与江老伯江老大相当的&ldo;大人&rdo;,她想要避开去,却被元芳握住了手。
元芳也不说话,只定定望着她:&ldo;若我有去无回,你就当这世上从未有过我窦某人。他们,就当是我给你个依靠与念想罢。&rdo;
江春越听越不对劲,这怎么有点像……托孤?
她实在不想说&ldo;临终托孤&rdo;,她不要听什么&ldo;有去无回&rdo;,他凭什么有去无回?刚招惹了她,就想撇开吗?难道他又要似六月间那次,不明不白交代几句就消失?窦元芳,你还真是个王八蛋!
她不许!
江春红着眼道:&ldo;你不许有去无回,不许出事,定要全须全尾好好回来,你可知……&rdo;喉间哽咽得她说不下去,明明开心是来过生日的,他又要说这些生离死别的晦气话!王八蛋!
她想闭上眼睛,蒙上耳朵,不看外面局势动荡,不听那些鹤唳风声,她只想在这异世,得一个真心喜爱之人,相知相守,衣食无忧的过完后半生。她才不要这种动不动几日就要玩消失,动不动就要生离死别的臭直男,死直男!
元芳见她脸上泪痕,哭得像个孩子,他心内亦不好受,若非叶项二人还在场,他真想抱了她……他忙掏出帕子,笨手笨脚将她眼泪擦了。
哪晓得,有时候,女人的眼泪不是说止就能止住的,他越擦,她流得越凶……甚至连肩膀都开始一抽一抽起来,定是难过至极了。
他也顾不得旁人还在了,忙跨过身去,搂了她肩背,将她脑袋按进自己怀里,大手就下意识的在她背上拍起来,语无伦次哄着:&ldo;对不住,小乖,小乖真好,是我不好,我……&rdo;我也不知自己哪里不好。
江春本来正悲从心来,有心要按捺自己眼泪,那眼泪却是不听话的,漱漱就往外冒……哪晓得就听了&ldo;小乖&rdo;两字,内心只觉难堪至极,又羞又恼,这死直男,叶项二人还在跟前呢……她从今往后都没脸了!
想着想着就气起来,一下&ldo;乖乖&rdo;,一下&ldo;小乖&rdo;的,这死直男,不会说情话他可以不说啊!
手上就用了力,对着他胸口捶了几下,嘴里嘟囔着&ldo;丢死人了&rdo;&ldo;彻底没脸了&rdo;……
元芳只道她是羞恼当众掉泪,忙拍着背安慰:&ldo;小乖不怕,他们早出去了,哪敢笑话你。&rdo;
江春险些吐出一口老血来:能求求你别肉麻了吗?
第111章荒唐
夜了回了学寝,见沁雪趴在桌子上,桌上有一碗已经凉透了的面,估计是等睡着了罢……这傻丫头,她以为她家去了,就没与她交代自己要出门。
江春将她唤醒,硬着头皮被她噼里啪啦说一堆,江春则就着将那碗冷面吃了小半,只觉着即使是凉透了的,亦是人间至味。
她十三周岁的生辰就在又哭又笑中度过,带着满满的感动与对未来的期望。
日子走到了深秋的尾巴,汴京天气一日凉似一日,学里草木枯黄不少,就是那银杏叶都落满一地,每日踩在那半夜新落的银杏叶上,仿佛都能闻到一股秋天的气味,有金黄干透了的稻谷香,有黄灿灿饱满的玉米棒子香……似乎每一样都是金黄色的。
而学里的课业也到了尾声,京里各学院都是冬月十八年试,届时年试一毕,年假要放两个多月,她离家一年,终于也能回家了。
只是不知今年这般不安稳的一年,她还能不能回得去。她倒是庆幸自己一收到金江来信就写了回信去,不然照着这两月的不太平……怕是要音讯不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