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姑娘若要怪罪的话,小生愿意赔偿姑娘。&rdo;许公子忙道。
&ldo;赔偿?&rdo;罂罗摩挲着自己两寸长的指甲,&ldo;公子想怎么赔偿?&rdo;
&ldo;姑娘想要什么,小生无所不应。&rdo;许公子见话有转机,不由凑近了罂罗。
罂罗装作无事地避席起身:&ldo;东头的六市前两日新进了些首饰,我近来太忙,还没来得及去看过。公子若是有空,不如为我挑些来。&rdo;
许公子感到好奇:&ldo;姑娘喜欢什么样的首饰?&rdo;
&ldo;凭许公子的眼光,自然不会让我失望的。公子只挑些入得了眼的便是了。&rdo;
许公子望了望窗外,见西边已投下了半片斜晖:&ldo;今日天色已晚,想来东头的市集都散了,不如明日此时,我再带着首饰来找姑娘吧。&rdo;他翻了翻襟袖,却没有什么可作为信物的,于是将左手悄悄绕至身后,指尖就不知从哪衔来一块黄玉,搁在案上:
&ldo;今日出来得急,不曾准备些礼物,这块玉还请姑娘先收着,明日小生再来。&rdo;
罂罗扫了一眼那块貌似轻薄却成色极好的玉片,道:&ldo;许公子既然明日要来,这玉还是先拿回去吧,我们这儿都是女孩子,用不到这玉。&rdo;
许公子把玉片向前推了推,道:&ldo;虽然用不到,聊表歉意还是可以的,姑娘就给小生这个面子,权且收着吧。&rdo;
罂罗点了点头:&ldo;也罢,那公子可得记得我的首饰。&rdo;
&ldo;姑娘明日可要在坊里等我。&rdo;许公子起身,行礼离去。罂罗回了一礼,目送他关上了木门。
不一会儿,阿露便推门进来了:&ldo;姐姐,先生那边,已经准备好了。&rdo;
&ldo;好。&rdo;罂罗眯起了眼睛,淡淡地抿了口茶。
翌日,许公子果然带着珠花翠蛾又到了坊中。罂罗从门前便迎了他进去,迫不及待地想看看他挑了些什么首饰。许公子将那些珠翠依次摆在几上,好让罂罗一一挑选:
&ldo;姑娘看看,若是不中意,我再去换。&rdo;
罂罗把玩着一枚镶了红玉的银钗,不紧不慢地道:&ldo;不必麻烦了,这些就很好。多谢公子了。&rdo;见许公子正满面春风地望着她,她轻轻一笑,&ldo;许公子今天可有空闲?罂罗也许多日子没有出门了,不如公子陪我到街上去逛逛?&rdo;
&ldo;姑娘想去街上看看?小生义不容辞。&rdo;许公子推了推手,爽快地答应着。
&ldo;那请公子到门前等我吧,容我更衣再来。&rdo;罂罗遂起身,唤上小妹进了里屋。许公子自去门前看车备马。
长安城的街道一向繁华热闹,从无名小卒到达官贵人,都能在这里找到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罂罗一身秋香色襦裙,肩头上披着小短袄,在这长安的清秋也算是应了季节。那公子今天可换了件金线压边的华服,他小心地跟在罂罗后面的样子,真好像是怕碰坏了水中的月亮似的。罂罗走得快些,鬓上的钗子便悄悄往下滑,罂罗抬手轻轻一扶,许公子这才发现她已戴上了他买的银钗。
&ldo;罂罗姑娘平日里喜欢逛些什么呢?&rdo;许公子赶上前去,问道。
&ldo;我不常出门,这些也都不懂得,只是好奇罢了。公子平日应该很熟悉街市吧,不如公子为我推荐一下,什么比较好玩呢?&rdo;罂罗拨弄着高处挂着的一只刚捏好的彩糖鸟,转头向许公子说道。许公子正要回答,不远处突然闯来一队人马,生生冲散了人群,那马的速度又快得很,边上卖蔬果的老伯避不及,车上的蔬果便翻得一地,自己也险些被撞倒。许公子眼疾手快,刹那便伸手握住罂罗的皓腕,将她一把揽入怀中。
车马过去,罂罗惊魂未定,却又绯红了脸,轻轻推开了公子:
&ldo;多谢公子。&rdo;
第三章序曲
许公子一愣神,松开了罂罗的手,连连赔罪:&ldo;事出紧急,实属冒昧,还望姑娘不要见罪。&rdo;他转头望向百米外的茶楼,&ldo;不如小生请姑娘小坐啜茗压惊,可好?&rdo;
罂罗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便与许公子一起向茶楼走去。
许公子要了二楼一处僻静的座位,为罂罗斟茶谢罪。罂罗推辞不过,也就顺着他自顾自品茶。
&ldo;不知罂罗姑娘,是何方人氏?&rdo;许公子放下小砂壶,问道。
&ldo;扬州。&rdo;罂罗轻啜一口,抿了抿唇。
&ldo;扬州?&rdo;许公子有些惊讶,&ldo;扬州离长安还有些距离。姑娘又缘何到此呢?&rdo;许公子继续追问下去。
罂罗微微皱了皱眉,许公子连忙道:&ldo;是小生急躁了。姑娘若是不愿说,小生便不问了。&rdo;
&ldo;不必,&rdo;罂罗轻轻一笑,&ldo;都是旧事了,说来无妨。&rdo;
许公子为她斟好了茶,静静地听下去。
&ldo;家父原是扬州刺史手下从事,遭人陷害被杀。家母当时已有身孕,便随同一个朋友到了长安,投到三姨的坊中。家母原和三姨有些情分,所以三姨待我母女也甚好。后来家母见背,我就为三姨做点事情,也算是报答她当年的救命之恩了。&rdo;罂罗的神情冷冷的,似乎并没有受到过去情感的困扰,只有米白色的耳坠子稍稍晃动。
许公子微眯着眼,似乎在认真倾听罂罗所说的一字一句。然而他却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他在意的是她的表情,她的神态,她的话是否有前后矛盾之处,她的眉眼是否不适时地变化。他来会她之意,根本就不在谈笑听曲。思及此,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