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中钻出一个俊美的少年。他身着一套深蓝色的丝绸衣服,衣襟上的绣花暗纹若隐若现。他敏捷地跳下车来,身前长而宽的组玉不停地晃动。他抬起头来,细长的双眉下漾着两湾渌波。
&ldo;清菡坊&rdo;的大字映入眼帘。那公子挥了挥手,示意侍从们找个地方等他,自己则踏入了那扇悬满珠玉的门。
&ldo;三姨‐‐&rdo;他一进来,便唤道。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从一旁望见了他,转身向身旁的小妹说了什么,便慌忙挤过人群。
&ldo;三姨,今日罂罗姑娘在吗?&rdo;那公子问道。
&ldo;在的,在的,公子这边请吧。&rdo;那妇人说着,便欲转身再从人群中穿过。
&ldo;多谢三姨。&rdo;那公子微微行了一礼,跟上了那妇人的步伐。
二楼的角落里,一扇颇为隐秘的木门被轻轻推开,门内装潢耀眼的光芒从渐渐扩大的缝隙中透了出来。罂罗的装束在这样精美的屋子里却也仍不失光彩。见那公子进来,她便起身行礼:
&ldo;许公子‐‐&rdo;
许公子正答礼间,三姨道:&ldo;罂罗啊,许公子可是等了你好几天呢!今儿好容易遇着了,你可好好招待着啊。&rdo;
罂罗&ldo;哎&rdo;了一声,三姨便推开门,回到大厅招待去了。
木门轻轻阖上,罂罗执起绘着清荷的高颈瓷壶,为许公子斟酒:
&ldo;许公子屈尊前来,罂罗受之有愧;又不巧让公子等了这几日,还望公子见谅。&rdo;
许公子略略推辞,接过了瓷杯:&ldo;小生素来痴慕音韵乐律,听闻姑娘是京城里首屈一指的琴师,特地慕名而来,实有冒昧。&rdo;
罂罗笑道:&ldo;贱妾不过是无名的乐妓罢了,哪能担得起&lso;琴师&rso;二字。略献拙技,还请许公子不要取笑。&rdo;说罢,她招了招手,侍立一旁的小妹便端起一柄古桐琵琶,上前递给了罂罗。
罂罗的纤纤玉指划过四缕银丝,发出清越的声响。她侧耳听着,轻轻转动着琴头的弦轴,不久终于坐定,向许公子低头行礼。
街头,杨柳新抽的枝条;水滨,沙上嬉戏的并禽;市里,喧嚣嘈杂的呕哑;山中,冬日未化的残雪,都随着罂罗的指尖在四股清泉上缓缓流动。许公子微微有些醉意,用指尖轻轻地按着节拍敲击着矮几。小妹换了茶来,许公子也并不搭理。
乐声渐止,罂罗将琵琶复递给小妹,起身向许公子行礼。许公子起身,连连扺掌:
&ldo;姑娘真是不负盛名,许某也不枉等了这几日了。&rdo;
罂罗抿唇笑着,为许公子奉茶。许公子显然醉了,颇不顾礼节起来:
&ldo;姑娘今年芳龄?&rdo;
罂罗羞涩一笑,道:&ldo;贱妾及笄方期年。&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