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在醉花楼被一名白衣女子杀死的。&rdo;苏飞鸿回答,望着言久的背影欲言又止。
他怎么看都觉得那身影和言久的背影极为相似,尤其是那双眼睛,可言久分明是个男人,就算要杀人,也不至于把自己假扮成个女人吧?
苏飞鸿一颗心乱七八糟,他不是能忍住话的人,不由地朝床边靠近了几步,到底还是压低声音小声问道:&ldo;阿久,赵贺是不是你杀的?&rdo;
&ldo;不是。&rdo;他言简意赅。
&ldo;真的?&rdo;苏飞鸿半信半疑,&ldo;那女刺客,长着和你一模一样的丹凤眼,我亲眼所见。&rdo;
言久没理他。
苏飞鸿自言自语:&ldo;其实你若是真的扮起女人来,以你这纤细苗条的身影,肤若凝脂的肌肤,兴许还真有那么回事,阿久,你真的没有女装癖吗?&rdo;
言久忽地从床上坐起来,怒骂道:&ldo;再废话,滚出去!&rdo;
苏飞鸿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哪敢真的惹他,识相地做了个闭嘴的手势,悻悻地躺回自己的被窝里去了,他睁着眼睛望着房梁看了半晌,最后还是认为那人不是言久。
言久这么正儿八经的男人,除非脑子有病,否则是绝不可能去穿女装的。
次日醒来,他们赶往柳城,途径城门口时却发现城门口贴着追捕女刺客的告示,上面赫然是苏飞鸿在醉花楼里看见的那个蒙面的女刺客,苏飞鸿觉得这告示简直太敷衍,想要找到那个蒙着面纱的女人,岂不是无异于大海捞针?
言久的目光在那告示上停留了片刻,默不作声地走出城。
果如楚家的那位随从所言,他们赶了大半日的路,于当日午后赶到柳城楚家。
楚家远比言久想象得要恢弘气派,朱红的大门口两边各站着两名穿着丧服的守门小厮,门上挂着白帆和白灯笼,见他们队伍赶到,其中一名小厮进去禀报,楚非凡扬手,命人直接将棺椁抬进大门,然而,棺椁还未进入,就有身穿丧服的妇女在婢女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跑来,抱着棺椁就是一通撕心裂肺的大哭。
楚非凡也忍不住红了眼眶,上前去搀扶那位妇人,哑声道:&ldo;娘,您节哀顺变,否则湘妹泉下有知,会走得不安生的。&rdo;
楚夫人年约四十多岁,她保养得极好,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她伤心欲绝地半倚在楚非凡身上,紧紧地握着楚非凡的手臂:&ldo;我可怜的湘湘,到底是谁害了她,查出来没有?&rdo;
楚非凡没有正面回答:&ldo;这件事我待会儿再仔细向爹娘禀明,我先扶您回屋去。&rdo;
楚夫人深深地看了那棺椁几眼,一面拭泪一面任由楚非凡搀扶着朝里走去,棺椁抬进楚家早就备好的灵堂,言久等人也随着进去。
不愧是北江第一大世家,一路上亭台楼宇,雕梁画柱,皆是三步一景,惹人眼球,苏飞鸿一面走一面暗叹,他也算见过不少富贵人家了,但和楚家相比,似乎都不算什么。
他们长途跋涉数日,管家命人先带他们去客房休息,言久终于不用再和苏飞鸿挤一个房间了,他脱鞋往床上一躺,想起这几日以来的见闻。
大梁已经满是蛀虫,民生艰难,百姓吃不饱穿不暖,怨声载道,可如楚家这般安享富贵的人家却仍旧数不胜数,真可谓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他胸中涌起一股愤恨,这股愤恨几乎令他红了眼眶,可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愤恨什么,为流离失所的百姓还是为身负血债的自己。
隔壁传来开门声,然后是出门的脚步声,他隔壁住的是苏飞鸿,言久不放心,笈鞋下床,拉开门追上去,他跟在苏飞鸿身后饶了半圈,最后来到了灵堂。
漆黑的棺木安静地停放在灵堂里,棺木前跪着数个哭丧的丫鬟和小厮,楚湘湘的奶娘站在旁边不住地抹泪,老人家这些时日几乎日日以泪洗面,一双眼睛都快哭瞎了。
一位身着丧服的中年男子从远处而来,他面色凝重,走路带风,一派令人臣服的大家风度,五官亦是俊朗,隐约可见年轻时的风度翩翩,他快步走到灵堂,下人们齐齐行礼,唤其老爷,不用猜,这位应当便是楚家的家主楚继然了,楚继然的大手放在棺椁的棺盖上轻轻一掀,棺盖打开三分之一,正好能看见楚湘湘的尸首。
立在远处的言久看到楚继然掀开了盖在楚湘湘脸上的面巾,继而他脸上露出难以言说的沉痛表情,好像有人生生地剜去了他心脏上的一块肉,让他痛不欲生。
楚非凡大约是听楚继然来了灵堂,也赶了过来,拱手道:&ldo;爹,身体要紧。&rdo;
楚继然将棺盖合上,脸上沉痛的表情不减半分,问道:&ldo;凶手呢?&rdo;
&ldo;还未查出来。&rdo;楚非凡歉意地说,&ldo;湘妹的死,并非意外,定然是蜀山中人所为,但十三堂主拒绝孩儿留在蜀山继续追查,孩儿怀疑蜀山很可能在包庇凶手。&rdo;
&ldo;何以见得?&rdo;
楚非凡将在染布坊遇到言久之事细说给楚继然听:&ldo;按照言兄之言,当日找言兄送信之人便很有可能是凶手,可是言兄拒绝告知孩儿那找他送信之人到底是谁,孩儿查过言兄这个人,他沉默寡言,和山中许多弟子关系都不冷不热,若有人请他送信,无论是谁,他都有可能答应,所以从这点上,孩儿根本无法锁定那托他送信之人到底是谁。&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