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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第1页)

所谓清脉,便是调查山内山外的内鬼,不管是暗桩上的还是蜀地之中的,一一详查,皆不放过。所谓布防,便是在蜀山一百步设一关卡,派弟子日夜轮番巡山,从今往后闲杂人等除非有堂主或掌门允许,一律不准带入山中,否则按门规处置。

不过两件事,听起来简单做起来难,谢屿曾暗想,若是三位堂主不配合或者蜀山弟子开口让他滚出蜀山,正好如了他的意,他就立刻交出掌门印,有多远滚多远,再也不掺和蜀山的这些破事,但是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也不知道三位堂主是不是也对蜀山掌门这个位置避如蛇蝎,配合起来简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谢屿让说话就说话,让办事就办事,表面态度积极,背地一丝不苟,完全是半点意见都不见有。三个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在谢屿面前乖顺得跟孙子似的,让谢屿几次三番到了嘴里的&ldo;我不干了&rdo;这四个字愣是没有机会说出口。

否则谢屿估计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然而,谢屿人在蜀山心在言久身上,从蜀山到汴京,路途遥远,他飞鸽命人暗中拦截,三番四次都未成功,容姨还被朱曼姬那个女妖怪打伤了,差点废了一条腿。

而就在谢屿这个新掌门忙着处理蜀山乱七八糟的事情的时候,沈慕白在七杀的护卫下杀出一条路,将言久快马加鞭带进了汴京。

和兖州的路有冻死骨相比,汴京就是典型的朱门酒肉臭,汴京城内的豪华远远超出了言久的认知,但这等豪华却是分等级的,寻常百姓仍旧是一身粗布麻衣,稍有点身份地位的便是从头到脚的绫罗绸缎,活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身份&ldo;高贵&rdo;。

言久坐在一辆漆黑平顶马车内,被沈慕白强行灌了蒙汗药,浑身上下就只有勉强能走的力气,逃是逃不掉的,只好摆出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来。

连着几天赶路,她的内伤好了七七八八,只是心情一直阴郁,她本就不是话多的人,如今越发沉默得像个真材实料的哑巴,半天都憋不出一个屁。

沈慕白三番四次想让她开口跟自己说话,可惜不仅换不来言久一句话,连个愤怒的眼神都没得到。

即便言久对他表现出丁点的恨意,沈慕白也不至于挠心抓肺地难受。

这一路上,让她吃饭就吃饭,让她喝水就喝水,她似乎只想吊着自己一口气,其他的,都不做多想,沈慕白很恼火,却拿言久没办法。

他这师弟,哦,师妹的性情他最是清楚不过,比沉默,谁都不是她的对手。

进了汴京城门,马车一路驶过繁华的街道,往整个大梁的权利中心而去,他们在大开的宫门前下马车,沈慕白想去搀扶言久,被言久嫌恶地甩开。

宫内只能有皇上的皇撵,马车是不能进去的,言久不让沈慕白扶,沈慕白没办法,只能伸手招来一个宫女,那宫女是个机灵的丫头,小碎步地小跑过来,见沈慕白一指,就知道应该干什么,立马上去扶起言久。

&ldo;奴婢扶姑娘,姑娘仔细些。&rdo;那宫女温声细语道。

言久的确需要人扶,否则这偌大的皇宫指不定她得走到猴年马月才能见到她那谋朝篡位的皇叔,她也不是多么执拗且宁折不弯的性子,既然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那么只要不是沈慕白和七杀那些个杀千刀的凑过来,她都可以接受。

沈慕白松了口气。

大梁皇宫巍巍的城墙让言久觉得很是刺眼和讽刺,想当年,这里还是她的家,一别十一年,当年宫门前成河的鲜血早已经干了透彻,被雨水洗刷得再也看不见了。

好一番物是人非。

言久清冷的目光从爬出城墙的一只红杏上扫过,鲜花虽然灿烂,人心却过于恶毒。

半盏茶的时辰后,交泰殿已经近在眼前。

言久望着大殿门匾上的那几个大字,陡然刹住了脚步,文广帝是个不折不扣的书法爱好者,他自己也写得一手好字,字迹传到民间,时常被那些文人拿出来临摹。

此事传到文广帝耳中,他自然心悦,便有文臣见好时机拍马屁道:&ldo;皇上真龙之躯,一手好字千金难求,然臣想日日都见到皇上的字,眼看这交泰殿的门匾字迹已锈,不如皇上亲自重新给交泰殿的门匾题字,让大臣们都沾一沾皇上的福气?&rdo;

此言一出,立刻有大臣纷纷附和,文广帝龙心大悦,当即题字。

几十年过去,这门匾在岁月的侵蚀下也已经快要生锈了,不过言久想,凤名城那个老东西估计是不敢随意动他老子的东西的。

凤名城就是当今嘉元帝的名字,她的父皇建文帝名叫凤名楼。

文广帝这事还是她父皇告诉她的,当年她刚好五岁,尤还记得她父皇提到她皇爷爷时满面的骄傲与自豪,好像那字就是他自己写的。

大约儿女对自己的父亲都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崇拜,虽然她父皇不仅是个败家的还是个败国的,最后连自己的性命都给败了,但言久还是崇拜他。

至于崇拜他什么,言久至今也没想明白。

宫女在她耳边小声地提醒:&ldo;姑娘,小心台阶。&rdo;

言久恍然被拉回神志,眼前的交泰殿还是以前的模样,倘若说皇宫是整个大梁权利的中心,那么交泰殿就是整个皇宫权利的中心,神圣、庄严、不可侵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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