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长长舒一口气,总算一块石头落地了。
这两个电话对我来说几乎是无价的,何以呢?第一、我的失事被捕,关系太大了。在沪
工作三年,经历了无数变故;熟识内外勤同志大部份的人;在业务方面,经管过情报、人事、
行动等各种工作。直到目前为止,上自领导中枢的区本部,下至各组各队、抗团,以及内外
交通站,十之五六都与我有联系,我不但知道我们各个办公处所,也熟识每个单位的负责人。
假使,我熬不过敌伪的酷刑,稍一松口,可以一举而毁灭「上海区」的大半。第二、不记得
在那一本书上看过,说人的意志尽管坚强,却往往为肉体上的痛苦所战胜。此所以自古以来
有数不清的「屈打成招」的事例。我认为这话是非常科学,极有道理的。我从被捕的那一刻
起,就自分必死了,同时我也引用上述的话藉以自警。换句话说,不论前途是刀山火海,我
已作了充份的心理准备。
现在好了,这两个电话一打,我的疑惧尽释,理直气壮,我自信有足够的应付敌伪审讯
的能力和坚强的意志;退一万步说,卽使我到时候实在熬不过酷刑,吐露了组织人事的机密,
我也不需多所顾虑,因为他们及时获得了失事的消息,早已通令应变,受不到损害了,我尽
可放心大胆去处理自己的问题。这两个电话一打,就是死,也死得宽心瞑目,教我如何不感
恩!
听隔壁两名「七十六号」的歹徒又在吵闹。不一时,轮到我被提审,山东籍的探长和另
外一名武装警员,押我到了大堂。大堂上人头挤挤,多半都是刑事犯。我看一时半刻还轮不
到我,我站在人堆后面等候。忽然想起衣袋中的文件,必须乘机会毁灭掉才好,我慢慢摸出
来,在背后撕的粉碎。一个便衣探员看到了,我就故作大方地请他扔在壁角的字纸篓里,他
摇着头说:「要扔你自己去扔。」没法子,我果眞自己去扔掉了。大堂正面是一列落地门窗,
外边是一个半圆形的大阳台,我像煞没介事慢慢踱过去,当然探员们仍在监视着我,但并未
约束我的行动。我走上阳台凭拦下望,外面就是捕房的前庭大院子,停着好多部车辆,大门
口有武装警察二名值岗,很多人穿梭般出入。人说「狗急跳墙」我突然生出一个念头,为什
么不趁此跳楼逃走呢?再仔细一估量,楼高两丈有余,跳下去必然要跌断腿,况且门口有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