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我们两人都没活。后来,还是丁然打破尴尬的场面:
“走呀,给你姑妈买东西吧!你姑妈不是身体不好吗?人上岁数了,背呀,腿呀,都不灵便了,不如买一个按摩垫给你姑妈送去!那东西挺方便的,安两节电池就能用,往后背一靠,既当垫子用,又能按摩。”我照他的话办了。买完垫子,他要替我交钱,我说什么拦住了他。友谊是友谊,钱是钱,这是两码事。
走出商场,来到大街上,刚要往103路无轨电车站走去的时候,我忽然看见103路站牌下面站着妈妈。我不愿意让妈妈看见我和丁然在一起,妈妈的担心又该无端生起了。谁知妈妈根本没有注意到我。这时,我才发现妈妈的注意力在旁边,她身旁正有一个男人同她讲话,她听得很专注。那男人,我见过,就是上个星期天到家里来找过妈妈的那个人。
怎么回事呢?又是琼瑶式拙劣的巧合?不!不会。他找过妈妈,妈妈有意回避,为什么这个星期天又见面了呢?我实在不明白。莫非妈妈有什么事,瞒着我和哥哥,也瞒着爸爸?
“你看什么呢?”丁然问。
“没……没什么。”我该怎么对他讲?
103路来了,停在站牌前,又开走了。站牌下,没有妈妈,也没有了那个人。可我的眼前,却总是动着他们的身影。
[作者附记]
从举办主题班会,到纪念五四青年节,到同澳大利亚代表团座谈,同学们与黄老师,与校长,以及黄老师与同学们,与校长之间的矛盾和初步理解,是颇为有趣的。在许多中学校里,也是颇具代表性的。
应该说,黄老师的一番苦心,出自她对学生的热爱,对教育事业的热爱。她不满足于固有的一套,总希望出新,用她自己的话是“每一天的太阳都是新的。”遗憾的是,她所做的一切,学生和校长都不那么理解。原因究竟在于哪里呢?是怪校长保守?还是怪学生偏激?我很想了解一下黄老师自己是怎样想的。事过境迁之后,也许事情会看得较为清楚些。
我没有到学校去我黄老师,而是特意相约:到她家中交谈。我的想法很简单:路天琳的日记中多次提到她,我非常想知道她自己的生活。
实在讲,这里并不是她的家。因为她尚未婚配,依然居住在父母家。住所并不宽敞,老俩口依然把儿子打发到集体宿舍去住,而让她有自己一间小屋。小屋被书挤得越发窄小,墙的四壁挂着几张她的照片,一看便知是少年和插队时期的,向旁人诉说着她青春的年华和她对渐渐逝去的青春的怀恋。她告诉我:中小学校的教师生活最艰苦,能有她这样一间房子的就算不错。他们学校校长至今还三代同堂呢。我不由对她及校长油然起敬。
谈到那主题系列班会、五四青年节……黄老师谈得开诚布公:“路天琳、郭辉,在我们班都是好孩子。他们对这些工作有意见是正常的。当然,他们太天真,也有些偏激,希望什么什么都是绝对的妙,都是理想中的样子。您知道,这怎么可能呢?不过,从他们这些意见甚至反对的法子,比如春游时路天琳自己跑到十渡等等,倒提醒我们当教师的:教育改革真是非改不可!光有好的愿望不行,还要有好的方式方法。我觉得他们有意见也好,反对也好,毕竟反映了我们教育中确有失误或偏差的一面,并不会由此而否定对学生必要的理想主义、集体主义的教育。学生们也还是需要这方面教育的,同时也在逐步加强理想和集体观念的嘛!你知道的,他们同澳大利亚代表团的座谈,十分精彩,人家回国后整理录音后,摘要发表在报纸上,很震动,都说中国中学生真了不起!问题是我们做老师的有时工作没做好,想得好做不好,或者说没有完全适应新形势,适应现在中学生发展了的心理特点、生理特点和思想特点……”
我深深感叹道:“现在当老师可真难!”
黄老师说.“谢谢你对我们中学老师的理解!我们面对的不是死的机器,而是活生生的人,是一片全新的世界!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挺喜欢这些学生们的!”
我挺受感动。难怪路天琳和黄老师有着许多磨擦,她依然敬爱着这位老师。走出她的小屋,看见他父母正挤在一个已经近乎淘汰的九吋黑白电视机前在看“动物世界”节目。我心中涌出一种酸楚的感觉:我们的老师们所付出和所得到的是多么不相称不公正啊!
黄老师一直把我送到路口。我说:“还有一个问题,不知该问不该问?”
她说:“请问吧!”
“你现在有没有合适的男朋友?”
她莞尔一笑,没有回答。
第十一章
5月11日
星期六下午照例要有班会的,黄老师却没有开,让人家上自习。我发现郝丽萍和郭辉下午根本就没有来,大概就怕开这个系列班会。亏了黄老师明智。黄老师这人这点好,也是和别的老师不一样的地方,她不固执己见,听得进同学们的意见。虽然,这回听了大家的意见,下次还照她的老章程办事,就象路走习惯了,难免照直往前走一样。当然,我们同学的意见也不见得都对,而且,可以说有很多地方不对!起码,我们和黄老师之间有民主气氛。不象有的老师,对领导毕恭毕敬,连上街买个菜冲售货员都客客气气,唯独对我们特别横,似乎把在家里、在学校、在社会上受的气,统统都往我们身上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