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那么我有个建议,厄克特先生,你先让你自己被人民选成首相再说。告诉他们你完全不在意他们的未来;告诉他们你很高兴目睹苏格兰人民在不幸和绝望中与我们渐行渐远;告诉他们成千上万英国人无家可归,只能住在城里某个地下通道,以硬纸板箱为家,瘟疫流行,食不果腹,但你无动于衷;告诉他们我们的内城有大片土地,警察管不了,社工进不去,你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告诉他们你只关心自己的支持者们能否中饱私囊。把这些统统告诉他们,让他们选你。然后你回到这儿来,再给我下刚才的命令。但在那之前,我是绝对不会受你差遣的!&rdo;
国王站了起来,身板挺得直直的,全身充斥着无法控制的怒气,这是再明显不过的逐客令。厄克特也清楚继续苦口婆心也没用了。国王是不会动摇的,他不会弯腰低头,至少,在厄克特被真正选为首相之前不会。厄克特迈着缓缓的步子离开国王的起居室,他心里清楚,国王拒绝妥协和让步,已经让他计划中的早期选举成了泡影,他一点点胜算都没有了。
第十七章
想把王妃当马骑?长缰在手不能离。
肯辛顿宫里的私人公寓突然铃声大作。时间是晚上八点多,兰德里斯并没指望王妃在家。她丈夫到博肯赫德市去参加一个天然气终端的开幕仪式了,他以为她也跟着一起去了,或者是趁丈夫不在跑到城里狂欢去了,结果她居然亲自接了电话。
&ldo;晚上好,尊敬的王妃殿下。真高兴您在家。&rdo;
&ldo;本杰明,真是个令人愉快的惊喜啊。&rdo;她听上去态度比较冷淡,还有点心不在焉,好像在隐瞒什么事,&ldo;今天可累得够呛,跟英国妇女协会的两千个成员待了一整天。跟这么多人一一握手,还得特别认真地听她们发自内心的各种倾诉,你绝对想不到有多累。我在做按摩呢。&rdo;
&ldo;那我很抱歉打扰您休息了,但我有好消息要告诉您。&rdo;
整个下午他都在揣测她会有什么反应。毕竟,是她把演讲稿交给他的,作为两人新的&ldo;君子协定&rdo;的第一份产物,结果引起了轩然大波。她的本意是想向对方展示国王私下里对这个国家的忠诚、守信和深深的关怀。她完全想不到这份演讲稿会见诸报端,更全然没有预测到竟然闹得如此沸沸扬扬,说不定还会派专门的人员来进行一场质询和盘问。不知道她现在有没有受到惊吓?
&ldo;我就是想跟您说一声,明天报纸上的文章将会充满对国王陛下的溢美之词。这是很好的,对他很有好处。就因为我们走对了路子。您的工作干得很好。&rdo;
她在按摩台上伸手找香槟酒:&ldo;很棒的团队,是不是,本杰明?&rdo;
&ldo;是的殿下,超级棒的团队。&rdo;
她的语气听起来仍然很疏离,难道他已经毁了这一切了吗?&ldo;我一直在想,重新算个账。我得到这个宝贵的机会,见到了您,也亲眼看到您是多么能干,我想您的帮助比我之前想的价值大得多。再加五万英镑,您意下如何啊?&rdo;
&ldo;本杰明,你是认真的吗?听着真是&lso;爽翻天&rso;。&rdo;
她这么不顾尊严地用了个流行语,让他不禁抽搐了一下。好吧,这也是一种文化的产物,都是因为八卦专栏、流行杂志和成人漫画看多了。他十五岁就辍了学,一路拼杀,没有任何优势,有些时候还得背负一些重担,比如吐字不清的大舌头和更不清晰的口音。听着王妃这样讲话,他真是不能理解,也无法容忍这些含着金钥匙出生却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不过,他也很清楚,这个女人就是他要找的,于是他非常配合地轻笑两声。
挂上电话之后,她又喝了口酒,心里想着这里头是不是有陷阱?很早以前她就学到了一个道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作为皇室这个&ldo;公司&rdo;的成员就更是想都别想,更别说不费吹灰之力就得来的五万英镑了。任何事情都是有附带条件的,她怀疑本&iddot;兰德里斯下此血本,肯定是要狠狠地提条件了。
&ldo;您的肌肉又紧张起来了,殿下。&rdo;
她翻了个身,身上的浴巾滑了下来,她审视着自己最近刚做过&ldo;手脚&rdo;的紧俏双乳。
&ldo;别管我肩膀上的肌肉了,布雷特。该给这两位女士来点福利了。&rdo;
布雷特伍德&iddot;阿尔伯雷-亨特中尉,身高192厘米,是临时借调到宫里做王妃贴身侍从的警卫官。他立正站好,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用力太过,他自己的浴巾也滑到地上。王妃瞪着一双挑剔的眼睛,不无嘲讽地打量着他。中尉以前就知道,这个女人可是个需求甚多的&ldo;陆军上校&rdo;,在她的指挥下&ldo;值夜班&rdo;,可得费一番力气啊。
第十八章
十二月圣诞周
选举的目的,就是要将那些无头无脑之辈彻底斩草除根。他们成功的机会甚是渺茫。至于因为会投胎而继承了皇位的人,试都别试了,一定没有希望的。
&ldo;做不到的,弗朗西斯。&rdo;
我任命你们这些官员,不是要来跟我说&ldo;做不到&rdo;的。厄克特内心的狂怒在咆哮,但财政大臣态度坚决,厄克特也清楚他说得对。
这是党派总部的一个会客室,两人站在角落尽量不引人注目。为了节省时间和金钱,党派中的精英人士此刻都聚集在这里,庆祝圣诞,并欢送一个在这儿干了很久的工作人员。他们拿着低得令人咋舌的薪水,工作环境也十分简陋,大家也都没指望他们能有独立的思想或行动。在这种令人沮丧的环境下工作多年之后,他们只希望能得到一点认可,要么是被邀请去白金汉宫的花园派对,在授勋仪式上能将自己的名字一带而过;或者开个欢送会,繁忙的部长们聚在一起,喝着甜滋滋的德国红酒,品味着小香肠,然后这些即将退休和总是被忽略的工作人员也在受邀之列。但这次厄克特是很高兴来参加的,欢送的是一位年长却充满活力的&ldo;端茶女&rdo;,名唤斯塔格太太。在座的恐怕都没有她待的时间长。她泡的茶难喝得跟毒药似的,咖啡呢,泡得跟她的茶似的,但她非常诙谐幽默,脸上时刻乐滋滋的,驱散了政客们身边经常缭绕的自负傲慢之气。只要她热热闹闹地来到一个房间,就算是再阴沉紧张的气氛,也会一下子化解。三十多年以前,厄克特还是个满怀抱负的年轻议员时,就&ldo;爱&rdo;上了她。他还记得那时候斯塔格太太看到泰德&iddot;希斯[32]身上的扣子松了,她居然坚持让这位当时还是单身汉的党魁把衣服脱下来,只穿个袖子,然后当众给他缝好了扣子。年轻的厄克特看得目瞪口呆。他知道这是斯塔格太太第三次申请退休了,前面都没能退掉,但现年已七十二岁高龄的她看来也是干不动了。他也很想借她的送别会避一避繁杂的公务,结果没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