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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第1页）

傅清溪道：&ldo;前阵子我同府里四哥一起做了点茶水饮食的买卖，他学的……也同世事推演有关，试了两回，就说起这做买卖的根本来。最后却落在一个&lso;知&rso;上头。能以&lso;旁人不知道的法子&rso;做出&lso;旁人欲求的东西&rso;，两者齐全，才是利之来源。这中间的不知越深，厚利可期。我回来想想，这米契还同寻常买卖不同。因这里头实在演着两层买卖，一者是大米的买卖，二来是文契的买卖，这两个……虽相关，却不是全然相谐的。

&ldo;你看这里，这是去年开年后的米契价格。看这三天，价格几乎拦腰对半，可过了七天，又回来了，又过六日，比从前还高了。试想下，这对应的米粮的变化，哪有如此剧烈的？短短半月时光，就能看清这年的收成如何了？可见这米契买卖多有离开米粮实情的时候。

&ldo;但是你再看这几年的数字，这些，我给画到一处了。你看这价格的涨跌，看明白了吧？再看这个，是这几年启州、晏州、牟州几处的旱涝灾情，这是我从赈济邸报上摘下来的。你对比着看看，如何？这大势却是逃不出米粮的丰欠情形的。我又寻了些农桑辑要查过，如今国朝存粮若陈过三年以上的，折损就极大了，便是余下的，也多半不堪人食。如此算来，三年内米粮的丰欠几乎就定了米契买卖的年月走势。

&ldo;可是短时间内，因交易场上，买卖人看不到米粮本身，只有米契在手。这时候的行动就十分容易受各方的消息影响了。是以才会出现前面所说的半月内折半重返又至新高的情形。是以，为今之计，我想着，要做米契买卖，归根到底还要在切实的消息上。各地存粮究竟如何，若有灾损，究竟损失在何处，有多大。若是登州报了天灾，米契买卖的那些人头一个反应就是今年米粮歉收，可事实上登州大粮区在与牟州接壤的祈稔县、吴埠县几处，登州西边水灾对米粮的产量影响并没有交易时候买卖人想得那么大……

&ldo;还有你一直叫人给我送来的京城粮仓的数，这几项我想着估摸是依着什么法子推出来的，那法子定有漏洞！你瞧瞧这个，这是我这年许来做的记录。你瞧瞧，这里同这里，还有这里，都是一样的错法。都是等后来才改过来的。若不是什么人有意为之，就是现在众人用的估算方法有遗漏……&rdo;

她话未说完，董九枢已经不看纸了，抬了头看着她。

傅清溪住了口，皱皱眉头，&ldo;是不是哪里说错了？我这都是纸上谈兵……&rdo;

董九枢摇头，站起身长叹了一声，摆了摆手道：&ldo;不是，我就是看你这个样子啊……唉！从前几回我在米契市场上来来回回，只当是自己运气不好，要不就是有大粮商联手下套了……这会子瞧瞧你这，啊，这些，&rdo;说着话还往桌子上铺开的图表文书上一指，以手抹脸道，&ldo;我想着……我还真是不配挣那钱！&rdo;

傅清溪噗嗤笑了出来，董九枢缓了缓，也笑了起来，又摆手：&ldo;那你说吧，大师父，你说说看，咱们这买卖接下来要怎么做。&rdo;

傅清溪等他坐下来，才接着道：&ldo;我想着，那一时半会儿的消息，如街上的风言风语，里头或者有真，多数只怕是假的。是以我们先不管那些，只要先把这米粮当年的丰歉收成知道个七八成，就算是抓着根了，虽不一定能赚，却至少可保证立于不败。&rdo;

董九枢连连点头：&ldo;嗯，有理。只是，你方才说这买卖要紧在知不知，怎么到这里咱们都有七八成准的消息了，还会不一定赚钱？&rdo;

傅清溪道：&ldo;这米契买卖，如今天一庄只是个中人，有买有卖，有卖有买，若是只有一方出手的，这买卖就成不了。是以……就算咱们对了，若是没有人错，还是没得赚的。&rdo;

董九枢一拍手：&ldo;对头！不错，好一个立于不败之地。&rdo;

敲了自己脑袋一回，又道：&ldo;这个消息来源倒不难。米粮产区多半商贸兴盛，我们家整好做商行的，这需找几个定点，叫他们十天半月给报一回信也罢。这倒不难，若不是信不过，现在卖这些现成消息的也有了。&rdo;

傅清溪却道：&ldo;只这样还不够。就同我之前说的，如今多半只做到州的份上，或者连州都不做全的。我们要做到县这一层才好。&rdo;

董九枢道：&ldo;这、这可太多了……不说得费多少人手采集消息，又费多少人力物力传递消息，只说传到我这里，这也不容易应付的。多少数，若是看不过来，不跟没有一样！？&rdo;

傅清溪点点头：&ldo;董九哥虑得甚是。不过这个我已经想过了。这田地虽也偶有变化，也不会时常乱变的。如今多半人只知道哪几个州甚或地域是产粮的。我们要做的，无非是把这些州、地的具体产粮县再梳理一遍。虽繁琐，却是一回到头的功夫，之后一年或者隔年看看有甚变化就成了。至于之后的消息嘛，董九哥放心，我不会撒手不管的。&rdo;

董九枢笑道：&ldo;哈哈，有你这句话就好！你这话我听懂了，这中间的活儿又要如何做法？不瞒你说，就算我给登州的商行大掌柜去信，问哪几个县种多少粮，只怕他给我随便说一个就对付过去了。我还拿他没辙。且另一个，这事儿太大动静也不成。书院里同这里是清高的人多，我们家里可不是，族里一堆闻着钱腥味儿走不动道的呢！……懂吧？&rdo;

傅清溪笑了，道：&ldo;若是能拿到那几州的粮税文书，就大概有些意思。当然若是有地方志、州县图，那就最好不过了。只是这些东西在京城里却不好找……&rdo;

董九枢一点头：&ldo;成了，我有数了。回去就吩咐下去，半月之内都给你送来可行？&rdo;

傅清溪道：&ldo;董九哥果然雷厉风行。&rdo;

董九枢笑道：&ldo;这同银钱相干的都是大事，万万耽误不得的。&rdo;

笑一回，忽然又道，&ldo;对了，还有一件小事说给你听，就当解闷吧。&rdo;

傅清溪才不信他会说什么解闷的话，只是也不好戳穿罢了，董九枢接着道：&ldo;我这回不是到嘴的肉被抢了嘛，老头子大概也觉着过意不去，说另给我个买卖玩玩。这就把云来苑交给我了。刚好前两天我把细目捋顺了，今儿过来就拿过来给你看着解解闷。&rdo;

他一打手势，那边过来一个仆妇，恭恭敬敬捧上一个包袱来。

那边桌上越萦恰好回头看来，面露深思。

傅清溪苦笑着接过文书道：&ldo;你这是给我解闷的？好个费力的解法。&rdo;两人又细说此事不提。

第95章面子

再说越苭自天香书院回来，就自觉从前压在头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如今更是三句话不离&ldo;那边&rdo;如何如何。尤其等着越萦，只要越萦开口说句天香书院的什么话，她必定要驳回去两分，以示&ldo;她知道的不深，只自己才知道的真。&rdo;如此几回，众人说话也都小心起来，小心久了，说笑也拘谨起来，因此渐渐都开始避着她，只她自己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