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害怕。」由纪夫不觉得有必要逞强,「我还以为这一切都是梦。」
「是吗。」女人垂下单边眉望着他。她动作粗鲁,且面无表情,由纪夫内心又开始发毛。
「我不能回家吗?」
「放你回去的话,你会把这儿的事说出去吧。」开口的是在窗边架着望远镜看向外头的苍白男。
「让由纪夫……」小宫山插嘴道。可能是紧张的关系,他的声音颤抖着,「让由纪夫回去啦,他的家人会担心吧,而且又不关他的事。」
「我一定会让他回去的,也会放你们母子俩自由,只要等我们把该办的事办完,我们就会离开这里。」山本头男仍直盯着电视说道:「所以你们先老老实实地待着就对了,听到没?」
「你家里的人会盯你回家的时间吗?像是几点前没看到你就开始担心之类的。」女人突然想起这件事,问了由纪夫。
「通常不……」由纪夫说到这,想起了炸猪排之约。由纪夫家大概都在七点半左右吃晚餐,刚才和鹰通电话时,由纪夫说了他很期待今晚的炸猪排,所以要是过了七点半还没到家,至少鹰应该会觉得奇怪吧。
「在七点前到家比较保险。」
由纪夫无法判断照实回答是不是上策,搞不好斩钉截铁地宣称「不回去也没人会担心」,先骗这三名歹徒安心,一方面让鹰他们担心而开始找人,反而能将对方一军,但是由纪夫无法保证这招能够如愿奏效。
「七点啊。」苍白男咕哝着,看了一眼时钟,「还有一个小时。」
「看来还是先打电话报备一下。」女人立刻接口,「你拨个电话回家吧,母亲在家吧。」
「母亲刚好不在,不过,父亲应该在家。」
「父亲这么早就在家?」女人的反应与其说是怀疑,更接近惊讶,「自己开公司吗?」
「嗯,有些复杂。」由纪夫模糊地回道,差点接着说:因为我家有四个父亲,状况有些复杂。
山本头男关掉电视,突然传出一阵嘎吱嘎吱的剧烈声响,仔细一看,原来是他猛搔着头弄出的怪声。他将遥控器放回餐桌上,边走回客厅边说:「地方新闻也没在报导那个消息了。」
「应该被认定是自杀了吧。」女人晃到餐桌旁拿起一盒菜肴,坐到沙发上掀开盒盖,拿起免洗筷。
「自杀?」由纪夫的思绪完全集中在这两字上头。说到自杀,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昨天在瓦斯槽后方被发现的下田梅子尸体,而他还不及细想,一句「是谁干的呢?」已经脱口而出,屋内的空气倏地凝结。「你在讲哪件事?」苍白男问道。
「臭小子!你果然知道内情!」本来正伸手要拿餐桌上菜肴的山本头男,一把抓住牙签罐朝由纪夫扔了过去,他的情绪似乎相当激动。由纪夫登时闭上双眼,飞散的牙签一枝枝撞上他的身体,幸好露出肌肤的部分都没被刺中,洒遍制服上的牙签看上去宛如恐怖的尖针,牙签罐则是滚落地面,发出短促的钝响。
「你到底知道多少!」山本头男大踏步冲过来由纪夫面前,扯住他的学生制服将他拉起。双手被铐在身后的由纪夫这下又被揪住衣襟,整个状态让他很难受,但更难熬的是制服立领及山本头男的指节压迫着颈部的物理性疼痛,而尤其恐怖的,是山本头男的激动情绪。
「什么东西知道多少?」
「关于那些死掉家伙的事,你到底知道多少?」吃着菜肴的女人也停下筷子。
由纪夫觉得没必要隐满,于是他说出了自己昨天也在那起自杀事件的尸体发现现场。一开始歹徒持怀疑态度,「你刚好出现在自杀事件的现场?哪有可能那么巧!」但听完由纪夫一番详述之后,他们似乎都勉强相信了。
「可是,你刚才说了『是谁干的』吧?那又是怎么回事?」
「对呀,臭小子,你的意思是说那不是自杀吗?」山本头男讲得口沫横飞。
由纪夫缓缓晃动身子,沾在制服上的牙签纷纷落到地上。
「我只是隐约觉得,那似乎不太像是自杀。」由纪夫谨慎地挑着用词,暧昧地回道。说完又觉得这么暧昧的解释,对方显然不会接受,于是又补了一段谎话:「因为我听到警察说,死者似乎没有自杀动机。」
「哼,警察。」山本头男咬牙切齿地吐出这几个字。
「警察懂个屁!」女人也是出口成脏。
「那不是自杀吗?」由纪夫试探性地问道。
「那件事等一下再讲,先让这家伙打个电话回家吧。」苍白男冷静地说道。
「也对。」山本头男也赞成,「应该先把这事儿解决。话说回来,小子,你没有手机啊?现在很少见这种高中生了。」
「我那支只能拿来接听用。」由纪夫老实对他们说,他把手机收在书包里,可是没办法拨打出去。
不出所料,山本头男怒叱道:「少骗人了!」说着捡起由纪夫的书包,拿出手机按了几下按键之后,才不甚甘愿地说:「看来真的锁住了。这手机有跟没有一样嘛。」
「真的是有跟没有一样的手机。」
「用这个打。」女人拿了一具电话过来,好像是小宫山家的家用电话,而且是无线话筒的款式。女人来到由纪夫身边蹲下说:「几号?我来按。」显然不打算松开由纪夫的手铐。
「我该怎么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