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表情姚露最是熟悉,从小姚露犯了什么错,要被老娘处罚的时候,周正夫就常会示意姚露稍安勿燥,多半是已经想出来消解之法。
比如说,姚露若是要被罚跪祠堂了,周正夫就会到了半中间的时候送食送软垫,若是被罚扎马步了,周正夫会暗示那守着计数香的人换成烧得快的加料香……
这样的话,无论姚露所受的是何种惩罚,总能被周正夫抵消掉一半去。
可如今定国公却是要将姚露关在府里不许出去,静等事态发展,这却如何抵消?
姚露心里嘀咕着,但看到父亲的眼色,还是忍着没吭声,落在定国公的眼里,那便是默默认了自己的处罚,这才心中稍微满意,点点头道,“行了,也莫要这一副委屈的模样,下去好生反省吧!”
姚露扁着嘴,不情不愿地给定国公行了礼告退。
她前脚出了正房,兀自还能听到定国公跟周正夫的说话声。
“这回不许你再心软,不能再纵着这劣女!”
周正夫倒是不紧不慢地在一旁软语相劝,“那也要慢慢来……”
姚露冲着上房做了个鬼脸,闷头回了自己的熹春院。
此时天气晴好,风和日丽,院中碧树花开,仍是**美景,可瞧在姚露眼里,却是意兴索然,一片灰暗。
姚露坐在窗前,半趴着面向窗外,目光放空也不知在看着什么。
红叶跟前跟后,察颜观色。
小心翼翼地送上一杯清茶,“二小姐?”
这可是二小姐最喜欢的雪山毛尖,出产于北原城外的雪山上,每年产量就那么点,价值都比得上黄金了,因带着点沁人心脾的冷香,正好为二小姐所喜,称赞其冷香袭人,品质可配绝世美人,所以但凡午后,必是要饮一杯雪山毛尖的。
姚露恍若未闻,半晌才嗯了一声。
端起茶杯来嗅了嗅,却是不饮,心里打着千百个转。
红叶自然知道姚露是自从正院回来就面色阴郁的,凑近了身子探问,“二小姐?您这是愁啥呢?不若说出来,兴许小的还能出把子力呢?”
姚露懒懒地瞥了红叶一眼,嘁了一声。
“我都没法子的事,你能管什么用?”
红叶眉稍一动,陪笑道,“二小姐,这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还能顶个老师爷呢,虾有虾道,鼠有鼠道,就是小的帮不上忙,这小的还在外头认得几个三教九流的朋友呢,说不准还就能派上用场也说不定呢。”
红叶说得响口,倒惹得姚露掌不住一笑。
“好啊,那我就把事情说说,看你这丫头能不能解了本小姐的困局?”
姚露便将在正院定国公的话简单说了一遍,烦恼道,“你说本小姐莫不是捡来的?哪有这亲生母亲要把闺女推入火坑的?娶了那煞星,本小姐只怕都见不到明年这碧桃花开了。”
说到此处,姚露两眼望着窗外的碧桃花,泪光盈盈,满怀怅惘,长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