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了清嗓子,说道:&ldo;你和萨托雷斯什么时候准备好?&rdo;
&ldo;今天就可以开始行动,只是记录工作要化一点时间。&rdo;
&ldo;记录?你指的是脑电波图吗?&rdo;
&ldo;是的,你可是同意了的。有什么不对的吗?&rdo;
&ldo;不,没有。&rdo;
又是一阵沉默。斯诺说话了:&ldo;你有情况告诉我吗?&rdo;
&ldo;她什么都知道了。&rdo;我低声说道。
他皱起眉头,让人觉得他并不感到惊讶。可为什么又装着不知道呢?我一下子失去了对他的信任。不过,我不能欺骗他:&ldo;我们在图书室碰面后,她就起了疑心,开始怀疑我的行为,怀疑各种异常迹象。后来她找到了吉布伦的录音机,回放了他录的磁带。&rdo;
斯诺一动不动,听得很专注。我站在桌边,视线被半掩的门挡住,看不到走廊上的情形。我压低声音,继续说:&ldo;昨晚,趁我熟睡,她竟自杀。她喝下液氧……&rdo;
突然,哪儿传来一阵阵沙沙声,如风吹纸响。我停下,听走廊上的动静。外面没有声音。莫非舱里有老鼠?绝不可能,这可是在索拉利斯。我偷偷看了一眼斯诺。
&ldo;继续说吧。&rdo;他平静地说。
&ldo;当然,液氧杀不了她。不管怎么说,她知道自己是准了。&rdo;
&ldo;为什么告诉我这个?&rdo;
我一惊,然后咕哝道:&ldo;为了通知你呀,让你了解最新情况呀。&rdo;
&ldo;我以前提醒过你。&rdo;
&ldo;这么说你早知道?&rdo;我身不由己地提高嗓门。
&ldo;我以前告诉过你什么?我什么也没说!我只是向你分析形势。访客刚到时,脑子一片空白‐‐仅仅是一个以我们的记忆和模糊印象为‐‐为资源制造出来的一个幽灵。跟你待得越久,它就越像人,并且更加独立。时间越久,就越麻烦‐‐&rdo;他突然打住,上下打量着我,不情愿地说道,&ldo;她一切都知道了?&rdo;
&ldo;是的,我刚告诉了她。&rdo;
&ldo;一切?她甚至知道她以前来过一次,被你除掉了,而你‐‐&rdo;
&ldo;不!&rdo;
&ldo;听着,凯文,&rdo;他沮丧地笑了笑,&ldo;如果情况是这样,你想怎样‐‐离开基地?&rdo;
&ldo;是的。&rdo;
&ldo;带着她?&rdo;
&ldo;是的。&rdo;
短暂的沉默,斯诺在考虑如何对答。这当儿,我又听到那沙沙声,好像隔着一层薄薄的隔板传过来,很近,可又定不出具体位置。
斯诺在凳子上换了一下坐姿,说:&ldo;好吧。为什么那样看着我?你以为我会阻拦你吗?你想干什么的话,随你的便,凯文。我们不要互相争斗,麻烦已经够多了。我知道,我说服不了你,说了也白搭,但有一点我还是要说的:你在一个非人道的地方讲你的人道,高尚固然高尚,可没有出路的。再说,谁知道你那算不算高尚,也许还是愚蠢呢。当然那是你自个儿的事。我们言归正传。你出尔反尔,当初同意参加实验,然后又拒绝;现在又要带她逃走。你是不是有别的主意,有另外的实验要做?&rdo;
&ldo;你指什么?如果指她能否帮我们摆脱麻烦,我倒还看不出来,至少就目前的情况看是这样……&rdo;我无奈地打住了。
斯诺叹了口气,说:&ldo;我们处于绝境了,凯文,这一点大家都知道。没有必要装腔作势了。&rdo;
&ldo;我没有装腔作势。&rdo;
&ldo;对不起,我不足要冒犯你,当我没说吧,不过我仍然觉得你在玩掩耳盗铃的把戏‐‐而且是一个更为危险的版本。你既在欺骗自己,也在欺骗她;你所做的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会有结果的。保持中微子场稳定的必要条件,你知道吗?&rdo;
&ldo;不知道。可你也不知道,谁都不知道。&rdo;
&ldo;不错。我们只知道,不稳定是这种中微子结构的固有属性,只有靠源源不断的能量输入,才能维持其稳定。这是萨托雷斯告诉我的。这种能量创造出一个旋转的稳定磁场。现在的问题是,这种能量是来自&lso;访客&rso;身体外部,还是内部自动产生?你明白其中的区别吗?&rdo;
&ldo;明白。如果来自外部,那她‐‐&rdo;
斯诺接着我的话,继续说下去:&ldo;一旦离开索拉利斯,整个结构将自动解体。当然,这仅仅是理论,不过你马上就可以验证了‐‐你都已经做好实验准备了嘛。我指的是你发射上去的那艘飞船,还在轨道匕运行呢。,我利用空闲时间,计算过它的轨道。你可以乘飞船上天,截住它,看看里面的乘客是否安然无恙‐‐&rdo;
&ldo;你疯啦?&rdo;我冲他大叫起来。
&ldo;你以为我疯了吗?那把飞船收回来看看怎样?没问题,它是遥控的。我们可以让它脱离轨道,然后‐‐&rdo;
&ldo;闭嘴!&rdo;
&ldo;这样也不行么?那还有一个办法,更简单,不需要收回飞船,打个卫星电话就行了。她要是还活着,她会回答,还会‐‐&rdo;
&ldo;氧气早用完好几天了。&rdo;
&ldo;她可能不需要氧气。试试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