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拿念书来说,家里目前一共三个小子,因为霍大勇年纪大,他家的两个小子都已经进了学堂,霍小勇家的小子却还是穿着开裆裤话都说不甚清楚的年纪。
供养这两个孩子上学目前还不显得吃力,可一旦下面的孩子长起来,念书就是一笔庞大的费用。到时候让谁去不让谁去,都有可能在这个家里掀起轩然大波。
而这样的纠纷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天长日久,他就是不想分也得分,而显然,霍大伯并不愿意看见这样的情况。
霍成已经给他提供了一个可以解决这个困境的方法,而且已经亲身试验过,可行而且暴利。但让霍大伯担心的是,走商不比种田,会面对无数不可预测的危险性,一旦出事,家里的两个壮劳力就都要搭进去,这让他无法轻易下定决心。
但霍大勇和霍小勇两兄弟已经迫不及待了。
如果霍成说的能成真,那么他们就能挣些钱把孩子都送去念书,也能改善一家人的生活。就算失败,也不过是白跑一趟罢了,和收益对比起来,微不足道。
财帛动人心,霍大伯到底没有拧过两个儿子,年还没过,霍小勇就上门说霍大伯同意了。
兄弟两个话了会家常,霍小勇就面露犹豫,支支吾吾的说道:“大成,你们上次去我们家送的那个白色的加点豆子的是啥点心?我在城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
他摸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孩儿他娘挺喜欢的,她怀着孩子,口味说改就改,你要给她吃了,也就没啥。我原想着去城里找找,结果没找着,这几天没吃到,她心里是抓耳挠腮的想。我这也是没法子,才来你这问问。”
霍成:“这是云哥儿自己做的,昨天才做了点,还有几块,我给你拿来。”
霍小勇闻言很是惊讶,没想到那么漂亮的糕点是大成媳妇自己做的,难怪在城里一直没找到。
没一会儿,霍成就从灶房里拿出了一个纸包,“天气凉,回去重新蒸一下,这玩意里面有糯米粉,别一次吃太多了,容易积食。”
“哎!”霍小勇连忙应了,又从怀里掏了十几枚大钱出来,“这我也不知道该给多少钱,就拿了这么多,多了算是我这个做哥哥的给孩子们的压岁钱,少了你就当今年给咱们家娃多拿了一次压岁钱。”
霍成想了想,也没推辞。
见他收了,霍小勇面上也轻快不少,打了招呼拎着纸包走了。
霍成拿着那十几个大钱晃晃悠悠的进了屋子,把钱递给了正在炕上折腾行李的小夫郎。
“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突然给我钱?”卫云不明所以。
“这是二堂哥拿来的。”霍成说,“家里剩的赤豆糕给他了。”
“啊?给就给吧,咋还收钱呢?都是一家人。”霍大伯一家人都挺好的,卫云也乐意跟他们处好关系。
“他给你就拿着,你还做着这买卖,还是算清楚些好。有这先例在,以后不管是谁来都得拿钱买,省的乱七八糟好多事儿。”今天的事儿,也算是个契机,过他的手总比过卫云手要好,再怎么说他都是霍家人,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卫云笑眯眯的看了他一眼,一颗心就像被柔软的丝绸包裹着,舒服的不得了。
“大伯同意了吗?”
霍成点点头,“同意了,等过了元宵我们就走。”
卫云停下手,担忧的说道:“会不会太早了?走商的会不会还没动身?”
“我问过鸿志了,这个时间算不上早。”霍成说,“跑商这事儿讲究一个早字,若是到的比别人晚,就卖不上价钱了。有些走的早,过了破五就出门了,算算时日也差不多,刚好也让我们练练手。”
卫云闻言放下心来:“你心里有数就行。腊肉你打算这次带多少过去?”
霍成答:“带个四五条就行,轻装上阵。去的时候雇辆车,再装点腌菜过去,清远县比咱们这许多东西都贵一些,这腌菜也是。好歹多个进项。”
“你自己心里有成算就成,只一条,可一定得注意安全。”虽然距离出发还有段时间,但卫云还是忍不住叮嘱他。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元宵当日,大周大部分的州县在这一天都是没有宵禁的,城里这一日也比往常都热闹许多。
早早的吃过晚饭,霍成便赶着车带着一家老小进了城。
天色已经昏暗,街上到处都是人,小摊贩们将不宽的街道占的满满当当的。或精致或简单的花灯将整个县城映照的灯火通明,夜空中偶尔还能见到几盏飞得高高的孔明灯。
俩孩子人生头一次看见这么热闹的场景,激动的眼睛都不够用了,这瞅瞅那看看,乐的合不拢嘴。
怕被人流挤散,霍成干脆把裕哥儿架在了脖子上,桐哥儿则被卫云和霍婶子牢牢的一左一右牵住了。
俩孩子手里还各提了一个花灯,卫小弟的是个老虎样的,桐哥儿的则是个小狗样子的。花灯的样子是两个孩子自己挑的,虽然不是什么特别精致的花灯,但比起街上大部分的极为简单的花灯来说,已经是很不错了。
起码俩孩子一路收到了不少艳羡的目光。
平县每年都会有猜灯谜得花灯的比赛,但霍家一家子目前都还没有脱离半文盲状态的,因此只是驻足看了一会儿,就兴趣缺缺的走了。
用霍婶子的话形容观看的感受就是四个字,浑浑噩噩。文盲的霍婶子根本不懂那些人是怎么猜出来“一口咬掉牛尾巴”说的是个告字的,她连字都不认识,有时候连问题都不太听得懂,可不就是浑浑噩噩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