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真是什么人都敢收,也不怕学生家长投诉……”,陆芳看见人出去了,没好气地嘟囔了几句,等看向谢昳时又换了谄媚笑意,将桌上的文件夹递给她,“咱们S大,就该以谢同学这样品学兼优的好孩子为代表。”
品学兼优,大概就是“有钱”的代名词吧。
每次谢川捐完楼,她都会被叫到老师办公室像这般夸赞一番,然后便会在学校里受到各种各样的特殊待遇,当然了,还有同班同学们更加“特殊”的对待。
谢昳对这恭维感到厌倦,接过文件就走,连招呼都懒得打一声。
她快步下楼,却见江泽予半靠在楼梯口的墙上,低着头像是在等人。
听到脚步声,他蓦地抬起头,毫不犹豫地抬脚向她走来。
竟然是在等她。
这回谢昳瞧见了他压在棒球帽下的正脸,皮肤苍白到有些透明,眉目精致间带着阴沉郁气。
他的一双眼很暗很沉,似是用世上最黑的墨染的颜色,几乎反射不出一丝的光亮。
最难得的是脸部的骨骼轮廓,额骨流畅、鼻梁挺拔、下巴虽窄但不尖。
饶是谢昳见惯了帅哥,也不得不夸赞,这人有一副极好的样貌。
可惜她现在无暇思考这个,只略略捏紧了文件夹,心里不免有些紧张。
……这人坐过牢,谁知道犯过什么事,他站在这儿等她,目的很明确。
谢昳抬头看了看楼梯口的监控摄像头,心下稍安,于是抬着下巴先发制人:“那个什么,江同学,你的事我不会到处乱说的。
你刚刚在门口也听到了吧,我爸给咱们学校捐了两栋楼,这也是我的秘密,你别说出去,咱们……谁也不欠谁。”
江泽予闻言看了她半晌,幽深的眸子染着郁色,他的唇色惨白,浑身上下还在滴着水,活像刚从水里捞上来。
他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昳心里一凛,咬着嘴唇往后稍稍让了一步,漂亮的面孔上已经露了怯……看来她的答案,他不满意。
她不得已,又问了一句,语气示弱:“你要是不信……要我做什么保证?”
然而面前的人却恍若未闻,在持续看了她半晌后,低了头缓缓地将左手从口袋里伸出来,伸到她眼前,张开。
他五指纤长,骨骼分明,张开的手掌心毫无血色,里头躺着一颗镶了钻的山茶花,那眩眼的钻石将楼道里的灯折射得五光十色。
一楼走廊外面,雨幕遮挡住了大半的视线,天色暗沉,好像天地间只有这颗山茶花还耀眼着。
浑身湿透的少年开口,声音哑得厉害:“刚刚在门口捡的,你耳朵上少了一颗。”
谢昳的视线略过他发白起皮的嘴唇,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右耳垂。
她脸颊一下子滚烫,因为害怕而绷紧了的神经瞬间化作懊恼。
她抿了抿唇,拿过耳钉往外走。
刚出了长廊,冰凉雨汽扑面而来,谢昳迟疑了一会儿,停住脚步回头,扬了扬手里打开的雨伞:“那个……谢谢,也对不起。
你是不是没有带伞,我可以撑你。”
她这会儿说的倒是心里话。
刚刚确实有点害怕,才会下意识想逃跑,但现在冷静下来才想起来道谢……
她这对耳钉价值不菲,要是丢了一只就毁了。
何况雨下得实在是太大,他淋着过来,再这么淋回去,肯定会生病。
江泽予的目光清凌凌地看着她几秒钟,许久才开口:“这会儿不怕我了?”
他说话的时候,直直盯着她的眼,眼神毫不避讳,像是能够洞悉人心。
谢昳摇头,目光坦荡:“刚刚是我狭隘,作为补偿和感谢,我撑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