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晏渡和厉褚英之间只是单纯的金丝雀和金主的关系,厉褚英的天秤那铁定是完全倾斜的,被偏爱和例外的总是有恃无恐,且晏渡很有设计陷害姜听寒的嫌疑。
但两人之间的关系不仅仅只有这一层。
那便让某些事的动机变了味儿。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一点在晏渡身上贯彻得很彻底。
那一节清瘦的腕骨上,红得醒目又刺眼,厉褚英瞥了两眼,抽出烟叼在唇上,“你一个大男人……”
怎么这么容易留印子。
厉褚英后半句话还没说出来。
“大男人怎么了?”晏渡说,“你那小男人摔破皮不还来找你了。”
厉褚英:“……”
“你要我给他赔罪,也行。”晏渡懒散的拉着尾音说。
厉褚英抬了抬眼。
“对不起,没忍住。”晏渡慢条斯理说,“球场上没让让他。”
这哪是赔罪,这分明是拱火。
晏渡没一句好话,偏偏又让人生气不起来,有趣得紧。
“我什么时候叫你给他赔罪了?”
他咬着烟,被他这话挤兑得是一点脾气都没了,还有点想笑。
“不然你今个儿来找我聊五毛钱呢。”晏渡把袖子一扯,手腕伸到他眼皮子底下,“厉总,我这,得算是工伤吧?”
“算。”厉褚英瞥了眼,有些乐了,“想要什么补偿?”
“补偿免了。”晏渡把袖子拉下去,“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小性子还挺烈,跟匹难以驯服的烈马似的,平日看着随意,身上那刺劲儿在不经意间便冒出来了。
车内静了几秒。
厉褚英夹着烟的手搭在车窗外:“盒子里装的石榴?”
“嗯。”小作怡情,大作伤身。晏渡也没揪着那话题不放。
球场上他总归没吃多大亏,姜听寒摔得波棱盖都破了皮,晏渡就想看看厉褚英对姜听寒到了什么程度,他们两人这下真起冲突,厉褚英又是个什么态度。
和原剧情已经不同了。
余光中,厉褚英倾身到了前座,西装裤紧束腰,衬衫起了几道皱褶,腰间弧度紧绷,矜贵又爷们儿,气息霸道,他从前翻出一把小刀,递给了晏渡,“不是说给我尝尝?”
晏渡垂眸,拿着小刀在手里转了两下,刀开了刃,很锋利,灵活的指尖似一场简短而又吸睛的艺术表演,散发着和温顺无害不搭边的野性。
他偏头莞尔一笑,“厉总想要什么没有,哪瞧得上我这些。”
厉褚英扫了眼他的手,注意到他的手很好看,手指清瘦修长,清冷中又带着一丝勾人的欲,这双手把着玩刀,漂亮又危险。
“你不给我,怎么知道我瞧不瞧得上。”
入秋,路边两旁的树叶都泛了黄,高耸入云的梧桐树下,司机背着手,抬头四十五度仰望天空,良久,身后的车子传来动静,年轻男人抱着一个纸盒子下了车,关上了车门,迈着散漫的步伐往校内走去。
司机回到了车上,自家老板双腿交叠,坐在后座,骨节分明的手上漫不经心的把玩着一个生得白里透红的石榴,他侧着头,看着车窗外那道越走越远的背影,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了校门口。
厉褚英手肘搭在车窗上,抬起手,石榴放到鼻尖轻轻嗅了嗅,一股子石榴的清香弥漫在鼻腔。
“回公司吧。”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