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差点儿失去重要挚友之后,在脱离港口黑手党的黑暗、行走于cheers黎明地平线般的光暗交界处,太宰治偶尔会后怕,却又因深水鸽毫不动摇的绝对保护而安心。
而此时,深水鸽突然将盖在彼此关系之上的友善帷布掀起,指着藏在过往里的黑暗血仇对他直白说道,他从未忘记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那座牵起彼此的桥梁的坍塌崩落。
“真是严肃的表情。”一树无奈的笑了,走到太宰的身边,摁住了他的肩膀,俯身直视着他在cheers的外置大脑男神先生,“既然一树接受了你的计划,那么他就该承担起计划可能带来的一切后果。他唯一的错误便是没有好好学习人体知识,在和陀思妥耶夫斯基同归于尽时捅错了位置。”
“至于涩泽龙彦这个帮凶……呵,我早就已经替他报过仇了。”
“我提起这件事,是想告诉你,你不必认为自己有错,也不必对一树的死亡抱有任何不安愧疚心理。”
“陀思妥耶夫斯基这个人一定会带来毁灭,他想要创造一个没有异能的世界……当然,他在想什么我并不关心,我只打算给弟弟报仇,并保护好横滨这个城市。”
“所以,我需要你的智慧,太宰。”
压迫感。
太宰治难得被人的气势压倒,在那紫色双眸的对视中,窥不清这人真正的想法而思绪混乱。
给弟弟报仇?守护横滨?
深水鸽并不是那般感情丰沛情绪强烈的人。
以太宰治的观察所得到的结论而言,深水鸽就像是个维持着最基础人类感情与判断力的人偶,因为想要更像个人类而拼命学习着各种知识常识、以守护为名去完成一些事业、结交维护一些友情亲情。
他太宰治在心理模式与生存方式上也不算是常规人类,倒是挺喜欢深水鸽这种同样处于坠落边缘的异类感。
但是此时,那种遇到无法理解的异类所带来的惊悸违和感却分外强烈。
人类是有着出生与成长的过程的。
家庭,童年,环境,所遭遇的一切幸与不幸,都在填充着一个人的内外。
深水鸽有着随意修改他人记忆认知的能力,即使将人变成一个没有过去缺乏逻辑的玩具,也能让玩具不去思考自己的异样,无知无觉的作为他所操纵的人偶生存于世。
太宰治早就习惯了将那些人偶当棋子使唤,而此时,他却突然觉得,深水鸽与那些人偶,竟然有些许相似的气息。
他无法从普通人甚至精神病人的逻辑上去推断深水鸽某些时候的行为原理。
哪怕这人已经为自己找好了理由与动力。
报仇?守护?
这些都该是强烈感情驱使下才会去做的事,但深水鸽看起来却像是随时都能将“执着”给抛弃。
最荒谬的是,他甚至开始觉得,比起深水鸽,他太宰治更像个人类。
真是……不可思议。
太宰治的唇角扬起笑意。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先解决这家伙吧。”
太宰治指着脚下的伊万。
陀思妥耶夫斯基让他失去痛苦,混沌让他失去过往的一切。
他既然能接受切断神经失去痛苦的人生,自然也能接受空白纯粹的崭新人生。
伊万·冈查洛夫。
此夜之后,查无此人。
只有忠诚于cheers首领“混沌”、愉悦的享受着空洞纯白的岩石系异能者。
“小伊,这件事能麻烦你去做吗?”
“我很乐意完成您的一切命令,我完美的主人。”
银发青年单膝跪地,优雅的享受着作为人偶的宣誓效忠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