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念桐局促不安地站在原地,莫远取了报告出来,见她还是像刚才那么站着,像是小学生被罚站一样,不知怎么的,他神情柔和下来,他拿着报告,没有给她,说:“老大看见你的车进了警局,才走的,他刻意回避你,你应该清楚是为什么。”
叶念桐恍然,难怪刚才那萌妹子会热情的给她带路,想必是韩沉特意交代了的。
见她没什么反应,莫远心里隐隐又多了一股怒气,声音渐冷,“叶小姐,我不知道你有什么魅力,让老大对你心心念念这么多年,做人,不能这么没良心。”
叶念桐垂下头,迄今为止,莫远是第二个说她做人不能这么没良心的人,一个是为厉御行,一个是为韩沉,她显然已经惹了众怒,“谢谢。”
莫远瞧着她伸过来的手,神情一愣,之后便将报告摔在她身上,似怨似怒,“老大怎么会爱上你这么一个没良心的女人?”
叶念桐抓住往地上掉下去的报告,牢牢地攥在掌心,她看着莫远愤然离去的背影,轻轻一叹。有时候,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尤其是男女之间的感情,优柔寡断,只会给对方带来更深更重的伤害。不如像现在这样,没良心一点,也许就能少伤害对方一点。
“谢谢!”叶念桐诚心道谢。
“不需要。”莫远真没见过比叶念桐更绝情的女人,老大为了这样一个女人远离他乡,甚至远离自己最爱的工作,他真替他感到不值。
很显然,莫远一点也不待见她。叶念桐拿着报告,走出检验室。
她刚走,检验室的帘子后,走出一道颀长的身影,莫远瞧了他一眼,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有说。有些感情,不管旁观者多么为当事者感到不值,因为没有身在其中,就永远无法体会到那种爱而不得的心痛。
叶念桐没有立即离开,她缓缓走到警局后面的训练场,还是在上次的长椅上坐下来,她看着手里密封过的鉴定报告,手心沁出一层薄薄的汗。
她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总觉得这密封袋子里装的是一枚定时炸弹,会将她炸成碎片。
可不管她怎么紧张,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
她鼓起勇气,拆开了上面的封条,取出里面的鉴定报告。她闭上眼睛,狠狠的吸了口气,睁开眼睛来,看着最末端的结论,她的心脏狂跳起来。
床脚的血迹,与她有血缘关系,这就说明,那是爷爷的血,是爷爷的血!
叶念桐浑身都颤抖起来,捏着这张薄薄的纸片,竟似有千斤重。她恍然记起,爷爷临终前,目光悲凉,想要跟她说什么,最终,却只说了一句,让她远离厉家人。
爷爷为什么要让她远离厉家人?莫非爷爷的死,与厉家人有关?
不,不可能,爷爷中风后,一直待在别墅里,几乎没有外出过。就算厉家有人去拜访,季美英也会告诉她,更何况是害人这么大的事,季美英和小叔,没理由替凶手兜着。
四年前,小叔跟厉家,还有深仇大恨,这样的机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所以这件事,跟厉家没有关系。但是爷爷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一切,也许只有拿到瑞士银行里,爷爷留给她的东西,才能揭开秘底。
叶念桐在训练场上坐了许久,直到包里的手机响了,她才回过神来,边接听手机,边往训练场外面走去。电话是厉御行打来的,听到她的声音有点不对劲,他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我回来再说吧。”叶念桐开的厉御行的车过来的,这个时间点,他快要下班了。
“你开车小心点,不要着急,我在公司里等你。”厉御行细心叮嘱道。
“嗯。”挂了电话,叶念桐抬头,就看到靠站在车边的韩沉。她神色一怔,缓步走过去,微笑道:“你同事说你已经走了,很忙吗?”
韩沉目光炯炯地看着她,她的神色有些勉强,可见鉴定报告对她的冲击,很大。想想也是,原本以为是病逝的亲人,突然变成有可能被人谋杀,而自己却被蒙在鼓里几年,这滋味确实不太好受。
“有时间陪我坐坐吗?”韩沉在这里看了她许久,她拿着鉴定报告,身姿僵硬的坐在长椅上,她坐了多久,他便看了多久。不厌其烦的,舍不得移开目光。
他就这样默默看了她多久,他也不知道,似乎打从第一眼认识,看到她校服上别着的姓名牌,就记住了她的名字,记住了她的容貌。
叶念桐下意识咬了下唇,这是为难时的样子,韩沉知道。她为难时会咬下唇,纠结时会绞手指,她的每个小动作,他似乎都记得很清楚。
“好。”叶念桐点了点头。
韩沉已经率先朝训练场走去,叶念桐默默跟在他身后,拿出手机,迅速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出去。前面的人,忽然停下来,叶念桐一时不察,撞到了他的后背上,鼻梁撞得生疼。
韩沉转过身来,看着她捂着鼻子,眼泪兮兮的望着他,他想要拉下她的手,看看她撞成什么样了,却又忆起他们现在的关系,伸出去的手,僵硬的缩回来。
叶念桐看着他冷硬的背影,心里轻轻一叹。是她,把朋友关系搞成现在这样子,如果永远没有给他希望,他们是否就还能再做朋友?
唉,思来想去,还是她太贪心了。
在长椅上坐下,太阳西斜,训练场上起风了,吹得红旗猎猎作响。叶念桐眺望着远方,韩沉不说话,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静静的坐了一会儿,韩沉起身,说:“回去吧。”
叶念桐结结实实愣住了,她以为他有话要跟她说,却没想到真的是让她陪他坐一会儿。她看着他,他眉头轻蹙,像是有万千的心事积压在眉心,看起来心事重重,“韩沉,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韩沉微一挑眉,“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