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妇人没感觉到现在的诡异气氛,道:“这事儿都传遍了,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啊?”
杨玄琰道:“都传遍了?那你说,越王崔耕现在在哪?”
“多了去了。中受降城有一个,云州有一个,冀州有一个,固州有一个,对了,桃花岛还有一个。这还只是我老婆子知道的,不知道的肯定还有,指不定咱们定州,什么时候也冒出一个来呢。”
杨玄琰好像看神经病一样,看向李夫人道:“李夫人,您老没搞错吧?那越王是人,他就算死而复生,也只能是一个人。不可能死而复生以后,就分~身千万了,变成神仙了。”
那老妇人道:“老婆子当然没搞错,的确,越王死而复生也只能有一个。但是,我一个老太太哪知道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啊?总而言之,有很多人自称越王,号召天下人投奔他呢。”
“敢情是这样啊……”杨玄琰这才长松了一口气。、
其实,出现这种情况,也是非常容易理解的。
崔耕名声甚好,在民间威望甚高。不管他是真死还是假死,百姓们都愿意相信他是假死。
如今大唐北方告急,天下随时有倒悬之忧。有些人想打崔耕的名号,对抗外敌;有的人则是想利用崔耕的名号,乱世称雄;还有一些人,则是想冒充崔耕,骗点钱花花。
崔耕道:“先不说哪些是真崔耕,哪些是假崔耕。您就先告诉我,其他的消息吧。比如,三座受降城被攻破没有?咱们唐军的损失大不大?”
李夫人道:“这种消息也有。三座受降城守得好着呢,贼子们使尽各种办法,都不能前进一步。尤其是中受降城,越王崔耕一出现,把贼子们吓得连退数十里。中受降城的守将李晟,在乱军之中,飞起一箭,竟把那史思明射瞎了一只眼。”
崔耕猜测,李晟可能是让人假扮自己,诈了室韦军一回。然后,他在乱军之中,射瞎了史思明的一只眼睛。但不管怎么说,能做到这种程度,真算相当了不得了。
他高兴地道:“那东受降城怎么样呢?室韦军的攻势急不急啊?”
李夫人道:“什么室韦人?你完全搞错了吧?围攻东受降城的是回纥人,围攻西受降城的才是室韦人呢。”
崔耕笑道:“老太太,肯定是您搞错了,您想啊,那回纥是在西边,室韦是在东边,肯定是回纥围攻西受降城,室韦围攻东受降城。当然了,您年纪大,记不清楚,也是可以理解的。不丢人。”
“什么啊?”那李夫人白了崔耕一眼,道:“还说我老,我看你比我岁数也不小,整天稀里糊涂的。我也是读过书的人,夫君更是小有名气的才子,能不知道回纥是在西边,室韦是在东边吗?人家这里边有内情。”
崔耕现在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道:“什……什么内情?”
李夫人道:“是这么回事儿。回纥、室韦和契丹虽然结盟了,但他们三家都不是好东西,互相防备。现在问题来了,若是三家都互不信任,那不得牵扯大量的兵力吗?就算是对天发誓,也没人信啊?!最后,是史思明想出来一个好法子。回纥人打东受降城,室韦人打西受降城。就这样,室韦人和回纥人互断退路,谁要是起歪心思,就别想回老家了。若是契丹人反悔,就得遭到回纥和室韦的两面夹击。你说说,是不是想得挺周到的?”
“对,周到,周到。”崔耕一阵神思不属,道:“老人家,在下忽然感觉有些不舒服,想休息一下,要不,咱们改日再聊?”
“那成吧,老身也有些累了。”李夫人起身,走了出去。
等她的脚步声刚刚消失,杨玄琰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崔耕的面前,道:“父王,对不起,您杀了我吧。”
崔耕咬着牙道:“如果杀了你能解决问题,本王早就杀了你了。但是现在,杀了你也没用啊?!擦!”
不怪他如此愤怒,实在是杨玄琰这个错,错得太离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