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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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湛清和天美都说,我这次醒来,和以往不太一样。
以前我生**漫,追逐着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虽说灵气天生强大,且胜过两位兄长,但从不理会繁都诸事,一直生活得逍遥自在、无忧无虑。
众人少见我有主事之才,从未想过大乱之后我仍可保持理智,出面主持大局……
我虽不知这前后的改变究竟有多大,又是否真的因为受伤而变了许多,只知尚有大事需要我去处理,既身兼重担,便是背负着使命而来,需得按部就班,把所有威胁统统消除才行。
而此刻禁地之内,漆黑一片。原是昔日魔族生存之地,如今却是我两位兄长的坟墓,掩于晦暗之中,不见半点儿光亮。
见父亲伫立前方,两尊石棺间,我便转身将天美交给了梅湛清照看,而后独自走了过去,渐渐看清父亲幽黑发丝间生出来的银丝,竟是藏也藏不住,仿佛有天人早衰的迹象,银白的颜色,令人触目惊心。
“父亲。”
我稳稳喊出这两个字,脚步已落在他身后,伸手幻化出如今烈火繁都的版图,暗光将他和两位兄长的周身映得愈发消沉颓靡。
但父亲的目光还是被我的举动吸引,皱眉望着身前那一片幻影,哑着嗓音询问:“怎么不去陪你母亲?”
“我来,是有要事相商。”
说完这话,我才注意到父亲眼中的哀伤之色,再看看兄长们的尸首,总觉得他们不是死了,而是睡着了,所以当务之急,还是应该先缓一缓父亲的伤心,再谈正事比较妥当。
思及此,我挽起了衣袖,给父亲看之前受伤的手臂。上面的伤痕早已消散,没什么比这是更好的证据。
“我的伤好了,靠的就是星石。”
“星石?”
“嗯。”
将手中小小的星石递上,除了颜色和蕴藏的灵力,倒是和普通的河滩石没什么区别。
父亲却在瞧见它的那一刻再度锁眉,沉着声音问我:“什么时候给它取的名字?”
这一问,倒是把我给问住了。
难道这石头原先不叫星石,母亲也不是这么叫它的?
我怎会毫无印象,只记得它的名字就是叫“星石”呢?
不过,父亲并未与我纠结此等小事,只是稍稍皱眉瞧了一会儿,便将目光收回:“此物乃是灵树老祖交予你母亲保管之物,传言是灵石先祖的真身石,命格为金,多年来一直未能启用,不知灵力如何。你……冒然用它疗伤,就不怕遭到仙灵的问责吗?”
问责?父亲指的是天谴?
我简直不敢相信,瞠目结舌地盯着他严肃到一层不变的侧脸,讶然反问:“莫非父亲以为,今时今日发生的一切也是所谓的天谴?是您和母亲做错了什么,才让老天收回了两位兄长的性命?”
他身形未动,垂在身侧的手却在慢慢收紧,一双沉眸骤然阖上,从鼻息间呼出一股长气,沉闷得连胸口也跟着微微起伏。
我突然想起,许多年前的确有过这样的流言。
那时烈火繁都众生还不知母亲身份,自知这金光璀璨的殿宇是烈火繁都最为神圣之地。而父亲则出自许氏一族,先祖因仇怨骤生魔性、堕入魔道,后世子孙皆受其魔性影响,为世人所诟病。
虽说魔族也不都是坏人,但魔族之人与天神结合便是他们口中的有违常伦。当年嚷嚷着未来子孙后代必遭天谴的,大有人在。如今两位兄长去世,只有留下我和小妹天美,不就刚好印证了这个传闻吗?
于此,我只得冷笑:“外界的人只知吾家儿女随了父亲您姓许,却不知这天地神灵从来都是以女子为尊。就算只剩我和天美两个女孩,也能为我许氏、墨氏壮大家族、光耀门楣,何需听旁人乱嚼舌根?再者,此刻我手中握有星石,拥有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力,还怕不能复活二位兄长,助他们重归于世?”
真要在意他们曾经说过什么,我们还活不活了?
匆匆说完,我便打算催动灵力,立即将兄长复活。可父亲却将我拦住,回过头来依旧是锋眉紧蹙、严肃至极的脸庞,沉眸瞬也不瞬地盯着我问:“何时戾气变得如此之大,半点儿沉不住气?”
“兄长若是长眠不醒,这口气如何能沉得下去?”
我甚少反驳父亲,原因是他严肃惯了,对我们这些子女从未露出过母亲形容的那般温柔体贴。
迂回婉转,是我以往惯用来讨好周全他的方式。
可这一次,我实在不想诸多解释,只知道自己来这里有个使命必须完成——复活兄长,尽快建都脱离繁都主城,否则即将后患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