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赫舍里氏能够助他夺得皇位,只要她知进退,和如今慈宁宫的太皇太后一般,不干涉朝中之事,那他也愿意以天下养。这样的意识让二阿哥心里猛地一咯噔,竟然有些厌恶这样自私的自己。可这样的感觉,却怎么都挥之不去。赫舍里氏自然也看出了他心中的一些起伏,只见她含笑道:“年羹尧如今再风光,也不过是皇家的奴才。掌控军权又如何?弘曜,你别忘记有个词叫做功高震主。何况,年家不过是汉军旗,如何能够和赫舍里一族相抗衡,你说是吗?”二阿哥闻言皱了皱眉,却并未反驳。赫舍里氏想了想,又道:“依着本宫的意思,这年氏若是能够入宫侍奉你皇阿玛左右,这是最好不过的。如今西北战事未平,日后大清有很多需要依仗年羹尧的地方。这年氏入宫,便会是李佳氏最大的对手。想来,若是能够和本宫联手,李佳氏定会落于下乘。你想想,若李佳氏无宠了,弘昱和弘晰他们几个,还能够那般荣宠?”这话一出口,二阿哥是真的有些懊悔了。这,他真是没有想到这点?若皇后娘娘能够早点和他说,他也不至于去上折子,打乱了皇后娘娘的计谋,哎,这可如何是好呢?赫舍里氏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也觉着这事棘手极了。这折子一上去,那就是个麻烦。总不至于现在在没皮没脸的说,让年氏入宫侍奉万岁爷左右吧。万岁爷那性子,肯定会杀了她的心都有。这不行,那不行,眼下也只能够想个折中的法子了。被赫舍里氏这样的眼神看着,二阿哥心中也略微有些不安:“这一切都怪儿臣思虑不周全,没有体会到皇额娘的良苦用心。儿臣还请皇额娘责罚。”赫舍里氏倒是想责罚他呢,可现在根本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眼下最重要的是想个万全之策。“弘曜,本宫倒是有一个主意。明芳毕竟是万岁爷指给你的嫡福晋,虽然这还未过门便去了,可即便是殁了,也需要以嫡福晋之礼相待的。再娶也得等到发丧后一两年。这事儿本宫会亲自去和万岁爷去说。至于你身边侍奉之人,你放心,本宫肯定会给你指几个贴心之人侍奉左右的。还有,昨个儿那折子,说到底不过是你一时冲动罢了。弘晰眼瞅着明后年也该给指婚了,不如,趁着这机遇,把年氏指给他。”二阿哥一愣,一时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可瞧着赫舍里氏嘴角那意味深长的笑容,他猛然想明白了些什么。皇后娘娘这真是一箭双雕,一方面解了他的围,一方面却设法让弘昱和弘晰生了嫌隙。弘晰之前可是被争议立皇太孙的,若是娶了年氏,大阿哥如何会不心存忌惮?弘曜真心不得不感叹皇后娘娘的心思之深,不过是稍微变了变策略,竟然能够达到如此效果。“好了,今个儿本宫该说的都说了。弘曜,你要记住。你和本宫利益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本宫膝下无子,当然万事都是替你考虑的。可是,一切都得思虑周全才是,日后你有什么心思,切不可再鲁莽了。”弘曜自然明白赫舍里氏言语间的警告之意,忙不假思索道:“儿臣谨记在心,定不会让皇额娘为难的。”赫舍里氏满意的点了点头,懒懒道:“好了,你退下吧。本宫也乏了。”瞧着弘曜离去的背影,赫舍里氏笑着拿起桌上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小口。☆、秘密立储李青菡长长的护甲套划过眼前花瓶中的插花,在听清楚玉珠说了什么的时候,她真是险些失笑:“什么?竟要以福晋之礼相待,再娶等到发丧后一两年?”这宫里可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皇后娘娘竟然亲自前往乾清宫,苦口婆心一番。这样的良苦用心,还真是难得呢。玉珠也纳闷了,皇后娘娘这招真是出其不意。她怎么能够有如此大的脸面敢在万岁爷还未批复折子之前,前往乾清宫替二阿哥收拾烂摊子呢?原以为,皇后静养的这段时间,该是懂的收敛二字了。可现在看来,根本是一丝的自省都没有,甚至是,有变本加厉的迹象。“主子,皇后娘娘也是心急了。等她晃过神来的时候,肯定会后悔自个儿近日的决策的。您想啊,二阿哥可是郑重其事的把折子呈到御前的,照规矩万岁爷点头不点头,这事儿岂是她能够插手的。这宫里谁不知道二阿哥是皇后娘娘手中的筹码,想必这玉蝶也是要记在皇后名下的。这样的母子关系本就该避嫌,可皇后娘娘倒好,不仅不避嫌还仗着自己中宫皇后的身份,去乾清宫谏言。自打皇后入宫以来,您想想,但凡宫里有些什么事儿,她总是少不得掺和,一两次万岁爷还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皇后金宝都掌控在主子手中了,她还没有丁点的自知之明。奴婢说句僭越的话,皇后娘娘这样的用心,只怕是越发讨万岁爷嫌弃了。”听她说完,李青菡淡淡一笑:“说来也怪了,皇后初入宫时,也担得起端庄持重这四个字。如今就和个跳梁小丑似得,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把自个儿给玩到这样的地步的。”玉珠给她递上一杯茶,却是有些担忧道:“话虽这么说,可皇后谏言把年氏指给弘晰阿哥做嫡福晋,这可着实是给咱挖了个坑呢。”皇后虽然大权旁落,可毕竟这里面牵涉到赫舍里一族,二阿哥上折子之后万岁爷的脸面也有些不好看。如今西北战事又尚未平息,年氏如何安置,的确是件棘手的事情。玉珠一番话让李青菡心里着实也不是滋味。赫舍里氏敢谏言然年氏做弘晰的嫡福晋,也不是全无胜算的。说的再直白一些,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揣摩到了万岁爷的一些心思。李青菡看了一眼玉珠,徐徐道:“眼下最要紧的事情是把弘昱的婚事办好。不过,依着本宫对皇后的了解,少不得在弘昱大婚那日,在群臣面前再次提及把年氏指给弘晰一事,若我们提前没有防备,到时候可就被动了。她这样的用心良苦,玉珠,本宫该如何回敬她呢?”玉珠低头斟酌半晌,眉毛一挑,正色道:“这年氏是绝对不能够做弘晰阿哥的嫡福晋。这若是真的成了事实,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戳弘晰阿哥的脊梁骨呢。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她们肯定会说二阿哥不要的女人才给了三阿哥,如此屈辱,皇后娘娘真是费尽心机了。”李青菡脸色微微一沉,她在意的不单单是这些。而是这年羹尧,本身就危险的很。依着他如今的猖狂自恃,日后肯定逃不过历史上的宿命。若真的和弘晰有什么牵涉,那日后万岁爷雷霆之怒,恐怕也会让弘晰为难。何况,她如何看不出,皇后之所以谏言让年氏做弘晰的嫡福晋。这里面其实根本逃不过兄弟相残这几个字。弘昱如今在粘杆处,得万岁爷信赖,这大婚之后背后又有钮祜禄一族的支撑。弘晰若是和年家有什么掺和,即便弘晰没那种心思,依着年羹尧的性子,少不得会揣度着兄弟两人反目。虽然,弘昱他们几兄弟自小兄弟感觉深厚,李青菡也刻意在这方面,让他们如寻常百姓家一般。可事实毕竟是事实,这历史上,但凡是帝王之家,哪里有真的兄友弟恭。他们也都相继成年,若是心里生了嫌隙,周围人在耳侧再嘀咕些什么,或许就铸成大错了。所以说,在这方面,李青菡不得不防备。其实,对于立储之事,未来由谁荣登大宝,李青菡是无意干涉的。可她却不得不想起历史上那些储位相争的例子,他们身边流的毕竟是爱心觉罗的血液,那势必是有血性的,也同样是有野心的。在这个特殊的朝代,但凡有那个可能,谁不想坐上那高高无上的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