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大人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只不过是怕丟了头顶乌纱,不愿意趟这浑水。”
王落花顿了一下,转口道,“草民不过是一升斗小民,原不该这样质问大人,还望大人海涵。”
她起身正要行礼,孙朝淦红着一脸忙阻止她道:“不不不,神医你太客气了,一切都是本官办事不力。”
“既然大人知道,为何不救了那孩子,将坏人绳之以法?”
孙朝淦露出为难的神色,又喝了一口茶,叹息一声道:“不瞒神医,不是本官不想为民申张正义,只是有许多事,本官也无能为力。”
其实她早就知道刘员外背后有很强的势力,孙朝淦并不敢拿他怎样,但她心里总抱着一丝希望,毕竟孙朝淦是当地父母官,这件事本来就应该由他来管。
她沉吟了一会儿,慢慢道:“在其位,谋其事,尽其责,大人不肯,或者说不敢接这桩案子无非就是怕得罪权贵,丟了头顶乌纱……”
孙朝淦摇摇头:“不仅仅是头顶乌纱。”
若仅仅是乌纱,他或许还敢去拼一拼,可是他拿自己的命,乃至全家人的性命去拼,他做不到。
王落花眉头皱了一下:“难道对方真有这么大的权势,连大人的身家性命都可以任意拿捏?”
孙朝淦默默点了点头,奉劝道:“我劝神医你也不要管这件事,后果不是你一个小姑娘能承担的起的。”
说到这里,他端起茶杯紧紧握住,似要将茶杯捏碎,“这当中关系盘根错节,他的权势不是你所能想像到的。”
说到他时,他下意识的咬了一下牙齿。
王落花无奈的叹息一声:“难道这天下真的没有王法了么?”
孙朝淦没有回答。
他又能说什么。
钱权就是王法。
想当初,他也是个热血青年,一心想着做官以后要为民请命,只是在官场里跌跌撞撞,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他差点付出血的代价。
有许多事他也瞧明白了,虽愤怒,却也无能为力。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应道:“或许有那么一天吧,吏治清明,百姓不再受苦。”
王落花苦笑了一下。
眼下受苦的百姓,还能等到或许有那么一天吗?
正想着,里面传来一声好似很痛苦的呻吟,王落花和孙朝淦立刻起身走了进去,吴天亮并没有醒来,只是在说梦话。
“王姑娘,我心悦你,我想同你困觉。”
王落花忽然想抄起一个大扫把将他扫走。
孙朝淦没听清前面的,只听见了我想同你困觉,他是过来人,再瞧见睡梦中吴天亮似痛苦又似兴奋,哼哼唧唧的模样,顿觉尴尬不已。
正此时,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门只是虚掩着,那人一用力,不设防一头栽了进来,跌趴在那里,一边呼哎哟,一边哭道:“天亮啊,我的儿,我的儿在哪里?”
孙朝淦一听是姐姐孙氏的声音,连忙跑了出来,赶紧扶起了她:“姐,这么晚你怎么跑过来了?”
“天亮呢,我的儿呢?”
“正在里面睡着,姐,你小声点。”
孙朝淦搀扶着跌跌撞撞的孙氏走了进去,孙氏一瞧自个儿子被人揍成了猪头,一边捶胸一边哭,也不敢吵醒儿子,只能拼命的咬着牙压抑着嗓子哭着。
孙朝淦赶紧安慰她道:“好了,姐,你别哭了,天亮没什么事。”
“谁,是谁将我家天亮打成了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