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洛夫王在大厅里和自己最亲密的两名臣下议事的时候,阿农德一脸阴郁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作为很早就给确定了作为未来瑞典王培养的王太子,阿农德早就习惯了在父亲的带领下参与政务。虽然奥洛夫发起脾气来就如同春季里给抢了食物的白熊,但总的来说,阿农德不止能够从参与政务中学到很多,也能够享受到“掌控一切”的满足感。
然而这一次,在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之后,奥洛夫竟然让他和另外几个兄弟一齐先离开了,只留下了那两个人——这种待遇固然说明了奥洛夫对此事的看重,也还是给阿农德造成了深深的挫败感,让他感到自己终究是个“外人”,不值得信重。
带着满腔的不甘和愤懑,阿农德推开自己的房门,却猛然发现屋子里竟有两个女人。
这两个女人,他到都认识。一个是他自己的妻子,老阿特达的小女儿居达,另一个则是居达的嫂子,被卡努特杀死的老阿特达的长子哈姆迪尔的寡妇,来自西福尔的古德隆恩。
看到这两个女人脸上焦急、紧张的表情,阿农德顿时觉得背脊一阵发凉——他的父亲反复审讯下人却还没弄明白的事情,他只一眼就弄明白了!
古德隆恩平日都在哈姆迪尔的庄上,哪也不去,却偏偏在这个时候跑来看望居达。而且,那个给卡努特投毒的卡古,据说也是西福尔人!
想着那个让自己惊恐的猜测,迅速的进屋并关上门,阿农德的声音都有些走调:“那事情是你们做的?”
两个窃窃私语的女人交换了下眼神,坐直了身体。居达挺起胸膛,骄傲的看着阿农德:“不然你以为呢?”
阿农德只觉得眼前一黑,几乎栽倒在地——这两个女人,竟敢在他父亲的酒宴上下毒害人!
看到阿农德的样子,年轻的居达便轻蔑的笑了一声:“你看他的样子——别怕,小男孩儿,卡古是个值得信赖的人,他不会供出我们的。”
听到这样自信得近乎冷酷的话,阿农德便忍不住怒气勃发:“他当然不会供出你们!他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了!”
停顿了一下之后,阿农德恶狠狠的看着居马:“父亲已经让他自己去跟卡努特解释——他死定了!”
“至于你们!你以为卡古不说,父亲就查不出来?虽然父亲以卡古把这事挡了,你以为这事情会到此为止?”
这些话开始的时候到是叫居马变了脸色。但随即,古德隆恩轻轻握住了居马的手,使居马镇定下来。
“奥洛夫王自然是睿智,而且极有威力的,我们做的这些事情断瞒不住他。”一边轻轻的拍打着居马的手背,古德隆恩一边平静的看着阿农德,丝毫也没有慌乱或者退让的意思:“可是,尊贵的王子殿下,您那威力无比的父亲就算查到是我做的,他又想要怎么处置我呢?”
这个问题让阿农德愣了一下。如果古德隆恩是个男子,那她怕是立即会被奥洛夫交给卡努特处置,可古德隆恩偏偏是个女子——宴会上有人下毒,交出凶手是理所应当,可如果交出个女子,那就另当别论了。
而且,古德隆恩的家族在西福尔也是广有势力的,如果就这么把古德隆恩交出去,不止奥洛夫王本人的威望,他在挪威的势力也会受到损害。
看到阿农德发呆,古德隆恩就笑了一下:“况且,您的父亲打算以什么样的罪名处置我呢?自古以来,如无调解,为血亲复仇就是我们神圣的权利和古老的义务,即便身为女子,也并不会从这种权利、义务中得到额外豁免。”
“卡努特杀了我的丈夫,我为我的丈夫复仇,这是卡努特也不能剥夺的我的权利。就算直面卡努特,他也不能指责我的行为,更何况是你的父亲?”
单从理论上说,这些话都没错。但问题的关键在于古德隆恩所选择的时机:“你说这些,我都懂,可你为什么偏偏选在我家的宴席上!你知不知道这教别人怎么看!”
仍旧神情自若的微微一笑,古德隆恩显然毫不在意:“若是卡古的事情做成了,自然教人家知道我为自己丈夫复了仇。可如今他败了,那就什么也不必说了。”
这样满不在乎的态度便如同浇在篝火上的热油一般燃起了阿农德的怒火——尽管古德隆恩的所作所为站在她的角度无可挑剔,但站在奥洛夫王和阿农德的角度,这种极大的损害他们威望的事情就变得格外不能容忍。
喘着粗气,红着眼睛,阿农德气势汹汹的冲向眼前的古德隆恩——就算父亲不处置这个女人,自己也要好好教训教训她——她竟然如此自行其是!
看到阿农德的动作,居马顿时紧张的站了起来,拦在丈夫面前——虽然阿农德并不是狂暴斗士,可终究是北海人的血脉,万一突然间给术法上了身,发起狂来,也是可能的:“阿农德,你要干什么!”
“让开!”盛怒之下的阿农德自然不会被个女人拦住,毫不客气的一把抓住居马径直丢到一边,仍旧朝着古德隆恩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