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笠听了华瑶的话,气都喘不上来,只能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
华瑶道“现在,我问你,为什么你们三虎寨的人一点也不怕痛?受了伤还能站稳?”
“药!”赵笠在恍惚中答道,“草药,白色的,铃铛,倒垂,成片森林。”
华瑶听懂了他的话——三虎寨的贼寇们之所以耐痛,是因为他们服用了一种特殊的草药,那草药是白色的,呈现出一种倒垂的铃铛形状,成片成片地生长在森林里。
华瑶又问“你们怎么跟官府扯上了关系?谁是你们的幕后主使?羯人?还是哪个大官?”
赵笠使劲摇头“买卖,换钱。”
“买卖人口吗?”华瑶单膝跪地,平视着他,“你的每一句话,都算是积德造福。”
赵笠喘息得更厉害。他本就受了伤,进了牢房又挨了打,痛得魂不守舍,被华瑶的问题牵引着,不自觉地回答道“卖,卖人口,换钱,交厘税。”
“厘税”二字一出,华瑶感到晴天霹雳,只有官府才会向商人征收厘税。如果赵笠所言属实,那么,三虎寨能壮大到今日,不仅是羯人的功劳,也是某些官府的功劳。
三虎寨打家劫舍,买卖人口,官府从三虎寨的手里抽取奴隶和税金,再往深了想,这与大梁的贱籍制度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华瑶赶忙继续盘问,可惜,赵笠毕竟不是况耿——赵笠在三虎寨内部的地位,远远比不上况耿,因此,他知晓的实情并不多。
他几乎把自己知道的事,全都抖落了个干净。
华瑶听完赵笠的话,懊悔不已。
她应该早点施行计策,从况耿的嘴里骗取消息,现如今,况耿已经凉透了,肠子都被汤沃雪掏干净了。
这天晚上,巩城下了一场濛濛细雨。
淅淅沥沥的雨丝敲打着窗扉,屋内的烛火半明半暗。谢云潇刚洗完澡。他披着衣裳,纹丝不动地静立于床边,窗户原本是半开着的,却有一个美貌少女从屋外推开栏杆,跳窗进屋,朝他笑道“你,手上没拿剑吗?我这样突然闯进来,我还以为,你会用剑刺我呢?”
谢云潇熄灭了烛火。漫无边际的黑暗中,她看不见他的神情,只听他说“我知道是你,殿下。”
华瑶毫不见外地走过来,直接坐到他的床上“你已经习惯我三更半夜来找你了吗?嗯,这叫什么?”
“不请自来,擅闯民宅。”谢云潇道。
华瑶却说“不,应该叫,夜探香闺!”说完,她还“哈哈”地笑了。
谢云潇静静地坐在床头,她伸手来悄悄地摸索他,他一把捉住她的双手,迅疾之至,反扣在床榻上,也不容她逃走,就这样把她抵在了床榻的一角。她明显有些吃惊,便问“你想干什么呢?”
“这话应该我问你,”谢云潇效仿她平常的恶劣习惯,靠近她耳侧说话,“你夜探香闺,来探什么?”
温热的气息拂过华瑶的耳尖,她有点痒,声音也愤懑起来“你把我当贼了嘛。”
谢云潇顺着她的意思说“是,所以我把你捉了。”
华瑶清咳一声,才道“我有大事和你商量。”
谢云潇道“我不会信你在床上讲的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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