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这句话后就砰地一声摔上了门,根本不敢去看她的表情是怎样的万念俱灭,隔着一道门萧叙白的手紧握成了拳,最终又无力地从门上滑落。
多年前她自己种下的因,终于在此刻结出了苦果,而不得不说有些事往往在冥冥之中就已经注定。
她俯下身将一大捧百合放在了她门口,经过长久的守候花有些恹恹的,就如同她脸上此刻片片凋零的欢喜,一腔热血被她的冷漠浇灭,更因为她和叶秋在一起的消息而心如刀绞,起身的时候在她面前强撑起的坚强终于卸下了伪装。
无声地泪流,像来时那样摸黑在楼道里站了许久,隔着一扇门的顾南风也跌坐在了门口,捂住唇不让自己哭出一点声音。
时到如今也许叶秋说的很对,她从来没有忘记过萧叙白,这些年心底一直有她的存在,所以接受不了任何人。
纵使和她在一起痛苦多过幸福快乐,但多年后再见相逢她捧着花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还是难掩悸动,这心动始于初见,止于终老,但注定止于唇齿,掩于岁月。
“妈妈,生日快乐!”萧叙白蹑手蹑脚地打开家门,那个人还是没睡,从沙发上蹦了起来扑向她怀里,同时还不忘往她身后瞧了瞧。
“顾老师呢?”
萧叙白将人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勉强笑了笑,脸上有显而易见的疲倦,发丝也有些凌乱,还没来得及换的西装有些风尘仆仆。
“她有事,来不了了”
萧祺略有些沮丧地点了点头,还是将她拉到了餐桌前,“吃蛋糕吧,妈妈”
看她一脸眼巴巴的模样就知道已经馋了很久了,萧叙白切了一大块给她,揉了揉她的头发,柔声道:“吃完了早点睡,妈妈去洗澡,今天也很累了”
“可是……还没许愿啊”萧祺嘴里含着奶油,有些含混不清地说道,她就已经消失在了浴室的磨砂玻璃门后。
哗哗的水流带走了满身的疲惫,也冲刷掉了眼泪,她一生顺风顺水,大概唯一遇见的挫折就是顾南风,只是别人都说吃一堑长一智,她却永远都过不了这个坎。
心口的朱砂痣,掌心里的蚊子血,大概顾南风就是这样的存在。
她故意在浴室里磨蹭了很久,直到肌肤都起了皱,才慢慢擦干自己裹上浴袍,萧祺果然已经睡了,一只脚露在外面,她走过去将被子替她拉好,轻轻合上了房门。
泛黄的日记还有浅淡的油墨香,是属于旧时光的味道,萧叙白扭亮了台灯,一页页翻过去,全是她清秀的字迹,隔了这么久看来往事依旧历历在目。
当年医生通知她南风不治身亡的时候,她曾痛不欲生,后来整理她遗物的时候无意中在抽屉里翻出了这本日记,她视若珍宝,在一千四百多个没有她的日子里,仅仅依靠着回忆过活,如今看来她还活着是上天对她最大的施舍,也是上天给她最大的折磨。
“六月二十日,天气晴,美国西海岸的阳光充沛,可是也不是很热,昨天和叙白去海边散步了,捡了很多贝壳回来打算串成风铃,不知道今天她打算带我去哪里玩,小小的期待下”
后面跟着一个笑脸表情,萧叙白也跟着它傻笑,“笨啊,我不是带你去冲浪了么,你还直呼刺激,玩到天黑都不愿意回家”
“六月二十三日,晴,本来说要去潜水的,但是因为身体原因又被她严令禁止了,真讨厌,不过明天就要去医院检查身体了,好紧张,不知道我的身体适不适合胚胎着床,她看起来倒跟个没事人似的”
后面还跟了一个愤怒的表情,让萧叙白忍俊不禁,笑着笑着就有泪滴砸在了日记本上,她回过神来急忙扯了纸巾去擦,却晕开了墨迹,化成了脏污的一团,像个大写的感叹号,怎么擦也擦不掉。
——回忆的分割线——
时光又倒回到2009年的那一天,萧叙白也不是不紧张的,一大早就起来了,沿着海岸线跑了半个小时后才又回家叫醒她,那个人缩在被子里不肯露脸,声音有些闷闷的。
“让我再睡会儿”
以为是她哪里不舒服,萧叙白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温度正常啊,使力将人从被窝里捞了出来。
“怎么了,嗯?不是说好了今天一起去医院么?预约的时间都要到了”
因为还没有完全清醒的缘故,嗓音有些糯糯的,又埋头扎进了她怀里,在美国的这段日子她越来越依赖自己,倒是让她受用无比。
“今天天气这么好,路上说不定会堵车”
萧叙白瞥了一眼窗外的天气,有风,阴天,微挑了眉头看着她还有什么下文。
“医院人一定很多,我们说不定还要排队,不知道要等多久”
“我已经和他们打过招呼了,这一上午他们只接受我们的预约”
“……”顾南风词穷了,绞尽脑汁想着拖延的办法。
萧叙白一眼就看穿了她那点小心思,故意揶揄她,“当初是谁雄心万丈的说想要替我生个孩子的,这会儿怎么又怂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