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红叶碧水之上,青冥浩荡,有白云朵朵起于远山之际,飘然飞来。
云端数人,三三两两,负手而立。
倏然之间,白云落于断龙湖畔,云中来人顾盼谈笑,绝尘信步。
走向的,正是樊外楼。
“你看……”王冲讷讷道:“客人不是来了么?”
他急冲冲来到门口。
一个鹤氅玉冠、粉雕玉琢的童子已站在门边,徐徐吟诵。
“一程山水一程秋,樊内人寻樊外楼。墙上这诗,倒真是耐人寻味呀。”
他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却仙气飘飘,直把王冲看得一愣一愣的。
童子摇头晃脑之际,身后却走出一个魁梧大汉,一把把他夹在怀里,“又放书屁,耐你娘个灯笼!”
童子挣扎大喊:“司马云!你敢骂我娘!”
大汉的胳膊又勒紧了三分,“兔崽子,你娘还不就是我婆娘!”
“司马云!放手!”
“有能耐自己出来。”
“司马云!你给是脑袋脑袋被门夹了!”
王冲目瞪口呆。
那大汉司马云对他点头招呼了一声“店家”,便用胳膊夹着那挣扎的小童直入楼中,不理那童子气急败坏地呼喊“司马云我要告诉我娘了”“司马云我咬人了”云云。
呆呆地目送父子二人进入店中,王冲这才稍微回过神来,看清了后面还有数人,便出言相邀:“诸位请进。”
那几人皆鱼贯而入。
门边,李长安见这群乘云而来的修行人仍然对他视而不见,于是,看向王冲的眼神又更疑惑了三分。
楼内,一位身穿羽衣,背后挂着柄乌木银丝拂尘的银发老者走到那司马云身边,干咳一声。
“云贤侄,承舟儿不懂事,还是先把他放下来吧。”
“呸,谁不懂事!”司马承舟仰起头等司马云,“司马云!我又不是你横山宗之人,你凭什么动我!”
司马云冷哼一声,自顾自在柜台边打量着一个个酒坛,手却夹得更紧了。
那老道见司马承舟说得有些过分,板着脸对司马承舟喝道:“不得无礼!”
司马承舟满脸委屈,仰头看着老道,“师祖!您怎么也不讲理!”
李长安在不远处看着,才知道原来这老道竟是他师祖,难怪二人的都是玉冠鹤氅,打扮相似。而其他人着装又风格不同,看起来这伙人应该不全是一个宗门的。
那老道还没开口,那大汉司马云便粗声道:“炼心宗不愧大派,教导弟子倒真有一套,不过,呼延前辈,难道真像这小子所说我做爹的也不能管他了?”
老道面色一僵,心头大骂不已。
作为东荒盧州第一大派炼心宗中长老,呼延博几时遇着过什么遭心事,虽然闭关不常出洞府,但下面弟子哪个不把他当太上爷供着。眼下,却是被这横山宗的司马云堵得说不出话来。
毕竟他年岁虽长于司马云,但闻道无先后,司马云却也是横山宗长老级人物,修为高深不说,还擅长争杀之道,论手底下功夫,呼延博真没底气胜过他。
况且,司马云还是呼延老道的爱徒孙,司马承舟的生父。
司马云虽是横山宗之人,他的道侣慕冰兰却是炼心宗的,但在司马承舟两岁时,这对道侣不知闹了什么别扭,慕冰兰闭门十年都没见司马云一面,这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呼延博心中大骂你们两口子吵架关老道我屁事,吹了吹胡子,暗念了一道清心神咒,才说:“一向都是由冰兰管教承舟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