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抵达警局,林越牵过我的手,把我从车上带下时,嘴唇贴在我耳边低语,“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什,什么?”我一个受惊,就差点崴了脚。
早知道林越不好忽悠,却没想到他居然还这么坏。发现问题时,他不问我,假装不在意。结果,他是打算专挑我不设防备的时候,和我玩出其不意。
他扶住踉跄的我,揽在我腰肢上的手臂轻易把我往他怀里捞,并逐渐收紧力量。
“唐诗诗,我不是个专制霸道的人。你有不想说的话,你可以不说。我不会逼你。但是像今天早上这样你对我说谎,我希望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的声音性感沙哑,包容却也不失责备之意。
我的心也就突突直跳起来。
不知不觉间,他好像已经无声无息地攻破了我的防线,入侵并主宰了我的生活。
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显得理所当然。而我也好像……不是很排斥。
“知,知道了。”我心跳如雷,转移目光时,看见不远处走来的一个女人后,就像是看见救星一样,立即转移话题说,“是宋晓慧。她到了。”
“嗯。”林越点头,示意他知道了,放在我腰间的手也不动声色地收回。脸上惯有的淡笑微敛,眉宇间增添几分肃杀的庄严感。
“东西呢?”他看着宋晓慧。
宋晓慧不敢和林越耍花腔,在得到保证会释放张明一的许诺后,态度也变得极为配合。
她交出被折叠得像是豆腐干一样方方正正的借条后,我们就一起进了警局,撤销立案,选择民事调解。
张明一被释放,走出拘留室后,先去询问室,和录口供录了一半的舒悦碰了头。
两个人一起签字离开警局时,我们三个人正坐在大厅的沙发椅上守株待兔,等着他们。
我最先看见的是张明一,牛仔裤搭配棒球服,年轻俊秀的脸上剑眉紧蹙。然后,我才看见他身边的舒悦,已经没有往日端庄优雅的淑女感。像是一个突然厌倦演戏的戏子,终于把自己最真实的一面暴露给大家看,脸上的阴戾与焦躁让她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的陌生。
都说一个人在灾难或是厄运降临的时候,都会有预知的。就像动物对天灾地震比人类敏感一样。
就好像当年我爸从工地上摔下来的那天,我在学校的眼皮子就一直在跳。那种被未知的担忧恐惧笼罩的感受,每个人都会经历过。
此刻我并不知道,舒悦在害怕什么。
“我们谈谈吧,舒菲。”林越的开场白听上去还是挺客气的,但“舒菲”两个字却透露出他的果决。
我不知道后续的发展会不会如林越所料,此刻的心情竟比舒悦都要紧张。
张明一下意识地皱了皱眉,然后跨出一小步,挡住林越,把舒菲护在了身后。
舒菲先是了看我一眼,又看向说话云淡风轻的林越,然后扯了扯张明一的袖子,笑着说,“张明一,你不用因为舒菲的关系,对我这个从没见过面的小姨子这么关心维护。你的心意,我收到就好。你这样做,只会给我增加困扰的。你看,他们都因为你的关系,直接把我当舒菲看了。”
“你是不是舒菲,我们坐下来谈一谈就有结果了。”林越说着,用下巴指了指边上空着的沙发,一声令下,“坐。”
舒悦和张明一缓缓走到林越指定的沙发处,然后找了个合适舒服的姿势坐下。
张明一挨得舒悦很近,目光也一直锁在她的身上,对于千辛万苦来救他的宋晓慧,则视若无睹。任谁都看得出他眼里只有舒悦一个人。
林越和这个警局的局长关系不错,很快就有人给我们泡了几杯茶。
我有注意到一个细节,递茶水的一个女辅警在放下茶杯后,又在桌子上放了一个红色印尼盒,还有几张A4纸。
我注意到了,舒悦和张明一也同样注意到了。
舒悦不说话,面露狐疑之色。倒是张明一性子是所有人里最直白的一个,直接问,“林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越含笑道,“唐诗诗心善,不追究你们的责任。但我这个人比较护短。有人动了我的人。叫我这么轻易放过他,是不可能的。”
舒悦的一双妙目带着寒刺直直地盯着我看,满含嫉妒与酸意。而我也被林越当众说的那句“动了我的人”给弄得脸红心热。
“那你想怎样?”张明一把眼睛瞪得和牛眼一样大。
“给你们个机会,我们不提交诉讼,但你们必须写个道歉书,并保证以后都不会再找唐诗诗的麻烦。”
张明一一下子站起来,厉声道,“林先生,你以为你是谁?我不就是咋了几件家具吗?我一没偷钱,二没抢劫。你就是告我,我大不了就给你赔几个钱好了。想要我张明一写道歉书?做梦!”
林越唇稍一挑,“张先生,你好像失忆了,有些事情不记得了。不过没关系,我可以提醒你。你离开昆县来苏市的时候,早就把父母留给你的唯一一套婚房卖了。
这些年,你在苏市定居并没有找工作,可以说坐吃山空了很多年。换句话说,你现在的储蓄款不超过四位数。而你打坏的家具价值,我抹去零头都要八十万。你打算分期赔偿,也要看我同不同意。”
其实,就从张明一今天的态度来看,他是真失忆还是装失忆,已经一目了然了。
他没有心情继续装失忆,林越却拿这个茬讽刺他,不可谓不毒。
宋晓慧怕张明一不识好歹,会因为这个小事得罪林越,还要被秋后算账,立即劝了他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