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灼安静听着,心中有愧,他并不认为自己是孝顺的好儿子,在得知段志宏需要一大笔治疗费的时候,他也犹豫过,只是道德感让他没办法对生命视而不见罢了。
作出决定是一瞬间的事情,剩下的就只能尽力而为。
段灼坐在病床前,拆开一份刚到的外卖,递给段志宏说:“医生说这边没法做透析,咱们得转院。我已经上网查好了,南城一院是三甲的,离我们学校又很近,我可以随时过去看你。”
段志宏呆滞地盯了他一会儿。
“有没有说多少钱?”
“这你就别操心了。”段灼把一次性筷子掰开,递到他手中,“你先在这安心养一阵,我很快把你一起接过去。”
段灼当晚回了南城,却没有回去学校,而是破天荒地在外边的酒店住了一夜。
蒋随之所以知道这个事情,是因为段灼的平板没有带走,软件通知同步到了平板的首页。
他在和程子遥打闹的时候无意间触亮了它的屏幕,一条退房成功的记录赫然出现在他们眼前。
“七八快捷酒店。”程子遥解了平板的密码锁,歪着脑袋读信息,“就定了四小时啊,够睡吗这……衣服刚脱就得……”
他读到这,整个人忽然像炮仗一样炸开了:“阿灼在外边跟人开房了!他开房了!”
蒋随被程子遥握住了双臂,晃得头晕目眩,推开道:“怎么可能,他肯定是因为回来得晚了,怕阿姨不给开门就住外边了。”
程子遥又留意到这条信息的推送时间为早晨七点,也就是说,在白天这十二个小时里,段灼一直在南城,却没有回校上课。
这太不符合常理了。
程子遥又翻了翻APP里的其他通知,确认段灼是在昨晚凌晨抵达南城,之后再没有去其他地方。
“你说他大白天的,干啥去了?”
蒋随撅了撅嘴巴咕哝:“我哪知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昨晚那通电话挂断,蒋随就单方面地在跟段灼怄气。
他借给他钱,无非就是想表明一点——你是我完全信任的人,你也可以完全地信任我。
而段灼一次次拒绝他,让他感到挫败,也不断地令他回想起段灼站在路灯下向他道歉的那个夜晚。
那对憋得通红的眼睛望着他,好像在向他宣告,今后他们之间就没有真正的推心置腹,肝胆相照可言了。
蒋随昨晚一宿没睡好,断断续续的梦里,段灼的那对小梨涡出现了好几趟,但画面的最后,都是那声让人难安的“对不起”。
蒋随决定先把怄气的事情往边上放放,拨通了段灼的电话,贴到耳边。
等候音持续了许久,就在他准备挂断的时候,电话忽然通了。
嘈杂又混乱的音乐声如同突如其来的鞭炮在他耳边炸开,蒋随的眉头紧皱,不得不把听筒远离耳朵。
这充满节奏感的音乐带着明确的指向性,蒋随猜到一二,不悦道:“你在哪儿呢?”
“我……”
还不等段灼说完,电话里冒出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三号桌的美女找你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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