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菩提笑笑,“公主脾气大,娶回来简直就是迎来一尊菩萨,吵架都吵不得,怪没意思的,我想问问阿叔家的新妇有没有再定人家?”还没等慕容渊开口,他又道,“如果没有的话,阿叔觉得我如何?”场面顿时寂静下来。所有人都盯在胡菩提身上,慕容渊缓缓开口,“年纪大了,耳朵有些不灵光,菩提,你刚刚说甚么?”胡菩提依旧笑,“新妇不在,只好问过阿叔了。我想娶阿叔家守寡的新妇。”这下在场的人都听明白了,也都懵了。教导胡菩提无视周遭人的惊愕,继续道,“阿叔觉得如何?”慕容渊反应过来,“菩提没地方娶新妇了?”他话语含笑,不见有半点愠怒。“那自然不是,”胡菩提笑,“只是偶尔见过新妇一面,心下想娶罢了。”慕容叡眼眸抬起来,神情间似笑非笑,挑起半边嘴角,眸光冷冽。他手指往腰间去了一下,这微小的动作被一直在旁边盯着他的胡文殊察觉,两人目光在空中碰撞,露出刀光剑影的光影。“这个我可做不了主。”慕容渊笑,他一手撑在膝盖上,“新妇是嫁到我们家没错,但是人还是他们韩家的人,来去不是我这个老朽能左右的。”“菩提太着急了。”刘氏冷着脸开口,她脸上不复刚才的慈祥,笑只是虚虚的挂在脸上,“新妇现在还在守孝呢,一年未满,就到我们这儿来,未免太急了。何况新妇和阿六敦夫妻情深,之前我和你阿叔劝她趁着年轻,去改嫁,她都不肯。那孩子一根筋,不过完这一年,恐怕是不想改嫁的。”胡菩提听完,也不恼怒,甚至连半点怒气也不见,“婶母说的对。看来还是我冒犯了。”“冒犯说不上。”慕容渊道,“不过娶新妇的话,还得你自己去人家门上,不过你如今这样的门第,最好还是和门当户对的联姻比较好。”慕容叡一笑,露出的那颗小虎牙格外尖利,“菩提还是娶个公主回家,公主金贵没错,但是你难道连个女人都降伏不了了?”说罢,他笑起来。他一笑,胡菩提跟着他一块笑。慕容叡从床上站起来,“今天天气不错,菩提和文殊,想不想去打猎?”“今天天气的确不错,山头的野物也多,年轻人出去走走。”慕容渊笑道。慕容渊开口了,晚辈们自然不好继续在屋子里留着,叫人出去牵马,呼啸着奔出了门。完全没有刚开始进来时候的那般矜持。刘氏见人走了,才和慕容渊抱怨,“菩提也太过分了,竟然到我们这里来求娶新妇了!”新妇还在慕容家没错,但就算想娶,也应该到信都韩家去。何况人还在守孝呢,也不知道说那话到底是安得什么心。慕容渊摆摆手,直接往书房去了。外面天气的确很好,阳光万里,三人驰马穿过大街,直接奔往城郊,城郊那儿有繁密的树林,是狩猎的好去处。三人直接奔着那片林子而去。一到林子里,胡文殊迫不及待抽出箭矢对准草丛里若隐若现的野兔就是一箭。野兔天性灵敏,还不等箭矢射来,撒开四条兔腿就跑。让胡文殊射了个空。胡文殊听到身后有笑声,一转头,见到慕容叡就在身后,慕容叡肌肤洁白,在阳光下越发莹润,若是仔细看来,慕容叡长得也有几分阴柔,可那双眼底里盛满了光的时候,令人心底不寒而栗,不敢小觑。慕容叡在马上笑够了,他张弓一射,只听到有物体轰然倒地的声响。几人去看发现一头鹿已经倒地,而且鹿头有角,是头雄鹿。雄鹿浑身上下都是好东西,而且这小东西生老林里头,比野兔都还要机警许多。慕容叡收弓,让身后跟着的家仆过去收拾,他挑衅的对胡文殊一笑。胡文殊眼底隐隐有煞气浮动,他下意识去摸自己腰上的刀。却被胡菩提叫住。胡菩提不知道什么时候驰马到弟弟身后,有哥哥在,胡文殊浑身的气焰下去了一半,他把马拨到一边,给哥哥让出地方来。“二郎,一起去走走?”胡菩提问。慕容叡自然无不可,打马过去,胡菩提不让身后的随从跟上,和他走远了。渐渐的人声远了,听得到的只有马蹄声响。胡菩提终于开口,“你对你家的阿嫂,看的还真是紧。”他斜睨过去,眼带讥讽,“我就想不明白了,不过是个女人,你至于这样么?”慕容叡不看他,嘴角微微勾起,毫不在意他那些话,“我劝你不要肖想她。”“我听你阿娘说,她最多给你阿兄守一年,你到时候打算如何?”“她守几年,给谁守,都和你没有半点关系。”慕容叡道,他转头看向胡菩提,嘴唇翕张,“她是我的女人。”胡菩提一愣,而后抚掌大笑,“原来如此,难怪说你对她这么上心。”他笑过之后,两手拉住马缰,在马上俯身过来,“你这样,倒也不怕你阿兄气的活过来打你。”“他原来就是个傻子,好好的娇妻不要,跑了出去。最后连命都没有了,可见这是天定的。”慕容叡眉眼不见半点愠怒,似乎完全不为此话所动。“他不要,我要。”慕容叡嘴唇里吐出这句话。“你不怕我把这话告诉你爷娘?”慕容叡看向他的目光顿时有些看傻子一样,“你要是几岁小孩子,只管去告就是了。不过丑话说前头,你要是觉得这事对我有影响的话,那就去吧。”胡菩提笑笑,他当然没想过这事能对慕容叡有什么影响。而且弄不好就得罪了慕容渊,得罪人这种事,能不得罪,就不得罪。但他也不是什么怕事的人。“可惜,和我无关。”慕容叡双眼和胡菩提对上,两人眼锋如刀,无声之中交锋几个回合。过了好会,两人谁也没有先移开目光,慕容叡依旧勾着唇角,“待会我叫人送东西过去给文殊。”胡菩提有些意外,慕容叡反手拔出腰间的环首刀,一手下去直接斩断路边的灌木,刀身散发出的寒冽之气激的胡菩提的马不安的刨动蹄子,还没等他安抚好马匹,只见着一道寒光冲着自己的脖颈而来,他伸手就去拔刀,可是慕容叡的速度比他更快,寒光杀至眼前,锋利的刀刃离脖颈的皮肉只有一线的距离。灿灿寒光照在他脸上。胡菩提的呼吸轻到几乎探察不到。“……”慕容叡一笑,收刀回鞘。胡菩提嘴唇抿紧,踢了一下马腹,往别处去了。慕容叡跟了上去,“秀容郡那儿天干地燥,虽然平城也好不到哪里去,但还是有不少野物的。多逛逛说不定有收获。”“……”胡菩提扯了扯嘴角,瞥了他几眼。慕容叡见他看自己不说话,手指含在嘴里吹了一声,草丛里窸窸窣窣的有些动静,不多时,好几个家仆从林子里钻出来。胡菩提呵了两声,慕容叡抱拳,“我往别处去了,还请随意。”说罢,驰马离开。胡菩提见他走远了,去胡文殊那里,刚刚到胡文殊那儿,只见着两人提着两字小木箱过来,胡文殊脸色极其不好,见到他来了叫了一声哥。胡菩提让人把那东西拿过来打开一看,面色马上变了,他仰手一鞭子就抽在弟弟身上。今天太阳好,明姝挪了张胡床出来晒太阳。这段日子,养伤养的她人都要胖三四圈了,药都是用的上好的药,好好调养,就是担心刺史府那边会不会有什么纰漏。正晒着,院门吱呀一声开了,慕容叡跳进来,明姝咦了声,“小叔?”不管两人关系是疏远还是亲密,她就是叫他小叔,慕容叡一哂,“嫂嫂晒太阳呢?”“嗯。”明姝应了声。一转头,发现原来一块坐着的银杏已经不知去向了。就剩下她和慕容叡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