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迷路和我有什么关系,”两次被打断,沈凌夕终于施舍一个眼神:“我又不是指南针。”
择一惊讶道:“我家姑爷昨天才来,照顾三少爷一整晚,这边忙完还要回去陪他,南初小姐不找我问路,偏找他是个什么道理?难道这也是苏姨娘教的?”
书僮的牙尖嘴利估计是跟慕长渊学的,一通抢白怼得慕南初脸一阵青一阵红,半晌才讷讷道:“我……我只是有些害怕,这宅子的形状实在有些奇怪……”
她见沈凌夕若有所思,还以为仙君动了恻隐之心,忙道:“我一进这院子就觉得有些心慌,不知道什么原因导致的,可能经年的病气盘旋不散,招来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民间认为病气是晦气,所以才要把熬过的药渣倒在路边,让行人和车马把晦气带走。
慕南初说完后便殷切地将沈凌夕瞅着,指望对方安抚两句,才能把话题继续聊下去。
上神静默片刻后,说:“恐惧源于无知。”
慕南初表情一僵。
“多读书,少闲逛,就不会有这么多无病呻吟了。”
说完看也不看她一眼,便带着书僮离开。
魔尊近来多梦魇,梦里全是些平日里懒得回忆的琐碎事。
这次他梦到很多年前,也是天元廿四年,他带着择一离开不周山。
俩人实在搞得太狼狈,回君山之前,慕长渊专门找了个地方休息整顿,还叮嘱择一不要在慕夫人面前提起仙盟发生的事。
在外遭受的奚落和委屈,没必要再多一个人陪着难受了。
正对着口供,远处走来一行壮年男子。
他们挑着担子,担子里装的是百宝袋,看打扮就知道是挑夫走贩。
吴侬软语的乡音来得亲切,这些人边走边聊:“真是没想到啊!七十三口人,啧啧……”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我早就说了,一个寡妇当家,要么是背地里傍男人,要么就搞妖邪之术!你看吧,果然被我猜中了!竟然在家中布邪阵!”
“多行不义必自毙!”
九月底已经有些凉意,路边溪流淙淙,天空艳阳高照,慕长渊忽觉着有些冷,便让择一给自己取件大麾来。
择一去了,慕长渊又听他们说:
“那寡妇能发家,肯定和阵法脱不开关系!”
“小富小贵不满足,她竟然贪得无厌,想吸走整个镇上的气运,家中还有那么多工匠和丫鬟……造孽啊!造孽啊!”
也有人透出些许幸灾乐祸:“其实她一个妇道人家挺可怜,离家这么多年还要受妾室的气,挣钱也是为了那个半死不活的儿子,眼看这辈子唯一盼头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下一起被邪祟分食,一家人在黄泉下整整齐齐的,省得多一场伤心了。”
听到这里,慕长渊心头像猛地砸下一记重锤。
贩夫的对话虽没有指名道姓,可事事都与他家对得上。
他们来的方向便是君山镇,慕长渊越想越不安。
走贩们聊得正起劲,没注意到路边还有别人——
“嗨,还真别说,这两天晚上有人跑到那宅子里刨出碎料子呢!”
“算了吧,刨来的玉料也不知道有没有沾上邪气,晦气得很,换你你敢要啊?”
“我不敢要,但我敢卖啊!”
“你说江南怎么会有邪祟呢,不是北方才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