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九月二十八。
天色将亮时,扮作商船的吴军前哨已先后控制北岸烽火台,吕蒙先发,战船贴近北岸行军,寡淡江雾遮盖,南岸烽火台无所察觉。
公安守将傅士仁还无所察觉,就见吴军战船浩浩荡荡出现在江面,这时候南岸的几座烽火台点燃狼烟也无济于事。
没有北岸三百里烽火台传递狼烟,示警的信息传不到更遥远的襄樊战场。
田信猜错了,傅士仁与孙权有书信联系不假,可并未承诺要做内应。
公安城,虞翻单骑至城门求见傅士仁,傅士仁躲避不见,虞翻则送手书给傅士仁:“明者防祸于未萌,智者图患于将来。知得知失,可以为人,知存知亡,足别吉凶。”
“大军之行,斥候不及施,烽火不及举,此非天命,必有内应。”
“将军不先见时,时至又不应之,”
“独守萦带之城而不降,死战则毁宗灭祀,为天下讥笑。”
“吕虎威欲径到南郡,断绝陆道,生路已塞。案其地形,将军为在箕舌上耳,奔走不得免,降则失义。窃为将军不安,幸熟思焉。”
傅士仁心理防线瓦解,嚎哭开城,公安城易手。
吴军当即一分为二,吕蒙带着傅士仁向江陵进军,陆逊督兵过公安、油江口继续溯江而上,直奔夷陵而去。
得斥候来报,田信已在第一时间持关羽密令控制城中军营,并发关中兵封锁糜芳的郡守府。
此刻旧城军营中还有近万降军,田信手里林林总总只有四千人可用,还要分出千人镇守旧城军营,还好军营在江陵城北,吴军想要解放降军,要绕路二十里,还有一道城墙需要攻破。
城内最少要留一千人,实际能外出战斗的只有两千人。
军司马习宏昨日跟庞林一起去在糜城协助黄权,田信身边用顺手的只剩下罗琼、林罗珠。
到底要不要出城浪战,田信也没个主意,浪战除了打击吴军士气,振奋守军警告降军之外,似乎并无其他意义。
可一旦出城,城中有变,那说什么都就迟了。
这跟襄樊战役不同,襄樊战役由关羽指挥,田信只负责打就行了,不需要考虑太多。
犹豫再三,田信还是决定彻底与糜家撕破脸,先取糜芳的家产鼓励士气。
郡守府前门,台阁坚固足有三重,两侧又有汉阙,台阁、阙上站满糜芳部曲,多持弓待发。
因武库被田信接管,糜芳陆续召集来的部曲多持短兵,弓弩还是郡守府储备的物资。
“糜芳谋反,从者无罪!”
千余关中兵身披两裆铠,持盾提刀围绕郡守府反复齐呼。
田信手持血淋淋的方天戟静静等候,于禁也穿一领两裆铠立在他身侧,于禁沉眉不语。
糜芳部曲在城中的家眷先后被搜索,牵引到郡守府前,不多时糜芳部曲战意崩解,糜芳绝望纵火企图将郡守府付之一炬,却被自己部曲扑灭。
约正午时,郡守府开启,一群丢弃兵刃的郡府掾属、书吏押解糜芳到田信面前。
属吏、糜芳部曲跪倒一片,糜芳垂头丧气,言语恶毒:“小儿!我之今日,便是小儿明日!”
田信目光移向随后押解出来的哭哭啼啼女眷、糜芳子女,就说:“你终究是大王元从老人,生死由不得我。糜氏家眷我会托付关夫人照料,而你会押入军营与降军作伴。你家金银、布帛我将取出大赏士卒。”
糜芳张口还想再骂什么,可听到孙子的洪亮哭声,不由长叹一声,闭眼:“田孝先,我若身死,可烧我尸骨,撒入江水中,老夫无颜葬身汉土。”
将糜芳家眷移交后,田信对郡府掾属、佐吏五十余人说:“君等无罪,皆官复原职。糜氏部曲编入军中效力,自成一营,以图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