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大营的镇东大将军侯胜却完全没有刘瑾这样的好心情。
这要从那些被遗弃在城外的士兵们平安回城说起。
那些人一回来,就兴奋地告诉自己的同袍们。
“慎郡王的人说了,只要我们不主动进攻,不跨越护城河,他们就不会杀我们,也不会对我们使用震天雷!”
“慎郡王说我们都是自己人呢,还牵挂着我们这些天修护城河太辛苦,给咱们发了晶糖补身子,喏,你们看,我捡了好几包,那可是真甜啊!从来就没吃过这么甜的糖!”
说着,他们就把糖分给了自己的同袍们。
这无疑是一个让人高兴的好消息。
禁军们对慎郡王的威名是早有耳闻,之前他们的御林军追捕林相,杀了慎郡王几十个人,便惹得慎郡王大怒,几乎全军覆没。
那时候他们就发现了,慎郡王神兵利器在手,要杀他们,真是比砍瓜切菜还容易。
都是父母养的血肉之躯,谁在面临必死的战局时能不害怕呢。
这次听说要与慎郡王麾下大军作战,他们心中都有些抗拒。
镇东军们原本是不知道慎郡王麾下大军有多可怕的杀伤力,时不时听到同袍们悄悄说起,也是心有惴惴。
如今,慎郡王认可了他们是自己人,说不杀他们,谁能不高兴呢。
吃着同袍们带回来的昂贵又甜蜜的晶糖,众人连日来紧绷的神经都松懈了不少,有人忍不住道:
“我觉得慎郡王说得对啊,我们明明是自己人,为什么要互相残杀?”
“对啊,慎郡王不想杀我们的,是朝廷非要逼我们来临川,慎郡王才应战的吧。”
“唉,慎郡王多好的王啊,朝廷都不怜惜我们修护城河辛苦,他还记挂着给我们发糖补身体。”
“这么贵的东西,还愿意发这么多给我们吃,慎郡王真的是很关心我们。”
“咱们要是能在慎郡王治下该多好,说不定现在家里人一人五亩田地都分上了。”
“别做梦了,朝廷绝对不可能允许慎郡王南下或东进的。”
“也是。但我觉得,哪怕我们不能归入慎郡王治下,也不该辜负慎郡王的一片苦心。他明明是很想让我们活下来的,那我们也没必要非得听朝廷的命令自寻死路啊。”
“这不就成了违抗军令……咱们的家人还在朝廷的地界上呢。”
“怕什么,攻打慎郡王本就是必死,何不搏一搏。法不责众,咱们要是都不肯进攻,朝廷还能把我们这么多人连带我们的家人一起都杀了?”
这样的论调在军中迅速地传播开来。
第一天,再看到慎郡王的人来,很多士兵甚至根本不撤回城里,而是等着慎郡王大军发糖,捡了糖再回去。
眼见着对面用投石机一包又一包地扔糖过来,在空中天女散花似的落得到处都是,士兵们发出欢呼,然后就开始弯腰捡糖,侯胜气得咬牙切齿。
他先前就感觉军中士兵说起慎郡王过于恐惧,有些不妙,试图给士兵们鼓气,却是一点用都没有。
毕竟不争的事实摆在那里,他们是北戎大军的手下败将,北戎在慎郡王手里不堪一击。怎么说都很难转变他们的观念。
如今,慎郡王这不要钱似的发糖过来,更是完全瓦解了全军的斗志。
“大将军,禁军今日拒绝去护城河对岸巡视,咱们的镇东军,也不肯再扩宽护城河……”
属下的汇报更是让侯胜怒火中烧。
“这群孬种!慎郡王一句话,他们竟是不敢越雷池一步啊!把这些人全都拉下去砍了!”
副将连忙劝道:
“大将军,万万不可啊!如今不想与慎郡王交战的士兵几乎占了八成以上,贸然因此杀人,只怕会引起哗变!您想想燕山关……”
想起燕山关一万多禁军直接叛逃投奔慎郡王,侯胜浑身充满了无力感。
以如今军中的氛围,他要是贸然采取强制措施,只怕真的会引起哗变。
燕山关一万多禁军叛逃都让陛下龙颜大怒,如今他这十万大军要是再出变故,只怕陛下要直接生吞活剥了他。
慎郡王这样一个对手,硬打打不赢,如今连军心也如此涣散,要是陛下令他出兵,他该怎么办?
!临川堡外,成千上万的士兵正在奋力挖掘着面向北边的壕沟,扩建护城河。
原本这里是有护城河的,但被北戎蛮子占据后又给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