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噤若寒蝉,就连衙役卸粮都不敢弄出声响。云崇青背着手,指腹磨着鞭:“明察什么?身为吹郧县的父母官,百姓为了活下去都卖儿卖女了,你食着朝廷的俸禄就冷眼看着?”
“下官不敢。”韩之先大汗直流。
“不敢?”云崇青俯视:“那你还跪在这里做什么?当抓紧去想法子找粮。这还需要我来教你吗?”
韩之先胆怯:“是是…下官现就去找粮行商议。”
“本官提点你一句…”云崇青利目:“皇上爱民。”
才爬起的韩之先,心一沉,再跪到地:“是,下官明白。”
旁观许久的谭毅,为自个捏了把汗,云大人先前对他真的算是客气了。不过他在任上,也真没贪啥好。回想过往,这会都有些懊憾。当初他怎么就没想到收富户银以利民。
卸了粮,韩之先就领着衙役速速退了。
云崇青几人走访吹郧县,由三书领着。一路上,谭毅不停地指点便宜修路的方位,说利弊。
午后,云崇青、记恩、云崇悌站上了月宫崖。呼呼的风,吹干了身上的汗。三人此刻没心情去赏景,目光皆落在与丈外山石连接的那根圆木上。吹郧县西边几村去县城,若不想留山野过夜,就得走这抄近路。
圆木已见腐朽,应撑不了多久了。听三书说,到时村里会寻根新的换上。
“我们回吧。”云崇悌有些累了,站这看不出名堂。
记恩点了点头,叹气道:“回吧,也没什么可看的了。”
云崇青转身:“走吧。”谭毅对吹郧县路道走向、如何铺设、在哪取材等等都算计好了。他听着,走过一圈,觉规划得不错。但有些细节还需再议,几个地方也不用节省。
路铺的不止于现在受用,还在后世。故,既然要修,那就修好。回到小于村,天已见黑。见袅袅炊烟,谭毅笑甜。一行未久留,让三书收拾了行李,在成群百姓相送下,他们离开了。
知州府后院,温愈舒心情不甚好。夫君昨日走时有言,晚上可能不归,让她不用等。她应得爽快,但孤枕时却怎么躺都难受,翻来覆去到天明。一天都蔫蔫的,盼着人回。
起身到檐下,这都过戌时了,他没说在外留两日。
“夫人,”常汐领婆子抬了水来:“时候不早了,您别在这站着了,先回屋梳洗。正好,我也有事要告于您。”
温愈舒没精打采,交代婆子:“让厨房备着水。”
“您放心吧。”常汐看姑娘这般,不由发笑。
水倒进了浴桶,温愈舒试了试温,脱衣跨入。待屋里只两人时,常汐开口了:“您让我大哥查的事,有眉目了。”
舀水浇在头上,温愈舒长吐一气:“那女子是何来头?”
姑爷车马去城北,被个蒙头女子冲撞。姑娘就上心了,让查一查。常汐也是没想到,一查竟查出事儿。
“那女子叫田芳,就是响州府密云县人,打小长得精致,皮子是这方少有的白皙,还晒不黑。八岁被卖,牙婆是个宽厚人,把她送进了密云县知县府里伺候。只哪想,她长至十三岁,竟爬了主子的床。
主母赏了一顿打,将人送进了城北窑子里。在窑子里,她与一琴师相好,十七岁生下一子。孩子三岁时,她欲赎身,不想琴师卷了她所有的家当跑了。
没银子,孩子还要吃饭,她只能继续留在窑子里接客。一晃十年过去,好容易凑齐赎身银子,母子离了城北。可才三年,她竟染上了脏病,又回到了城北。”
温愈舒擦着身:“她孩子呢,该有十六了?”
“关键就在此,半大小伙没了。大哥只打听到,田芳的儿子长相要远胜父母,极美。”
“是美?”温愈舒凝眉。
“对,就是美。”常汐感叹:“都说一步错步步错。我也不知田芳是否真的爬了主子的床,但若没这茬,想来日子差不了。”
能把十三岁的小丫鬟送进城北窑子的主母,绝非善类。温愈舒轻嗤,思虑几息,问:“那她平白无故地为何要冲撞我夫君的车马?”
“不是针对姑爷,是针对高头大马。”常汐给姑娘揉着肩:“好几回了。因着怕脏手,都不跟她计较。”
高头大马,多是富贵门户。温愈舒心有猜测:“常河叔有去密云县打探吗?”
“能不去吗?母子离了城北,没回密云县。”常汐以为,摆她头上,她也当没密云那地儿。
既打听不出什么,那就只能问本尊了。温愈舒拿定主意:“田芳识字吗?”
“识字。听她以前的鸨娘说,还识不少。她儿子也识字。”
“一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