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这个时候,他显出来的神色还能看出些少年人的局促。
明危亭向任夫人道了歉,他攥了下拳,低声问骆炽:“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不知道。”骆炽也小声回问他,“怎么想起要我做明家人?”
明危亭摇了摇头,他这次格外慎重地斟酌了一阵,才又开口,解释了自己能想到的全部细节。
成为明家人,并不意味着就一定要离开原本的家。
火苗当然还是任夫人的孩子,当然还和任夫人是一家人,这件事当然永远都不会变。
明家不会要求加入明家的人必须孑然一身——当然,他们家的确也有许多这样的人。有很多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背井离乡,又在明家停下漂泊,重新获得新的身份。
在势力混乱庞杂的公海上,这种情况其实并不少见,这些人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也不会有任何人去追究一个人的来历和出处。
“就像《上海滩》,还有《教父》。”任霜梅坐在沙发上,拄着笤帚听了一会儿,自己先理清了思路,“你是打算来拉火苗入伙。”
明危亭不清楚上海滩是什么,他这次不敢再贸然开口,看向骆炽。
骆炽倒是被妈妈拉着看过这两部电视剧和电影,但也不太清楚自己能不能入伙,轻轻扯任霜梅的袖口:“妈妈。”
任霜梅严肃了几秒钟,自己先绷不住笑出声,随手把笤帚扔在一旁,又伸出手把火苗圈进怀里:“太酷了吧!”
两个小朋友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发展,一齐睁大了眼睛。
火苗回过头来看妈妈,一看见妈妈眼里的笑意,始终绷着的神色就骤然放松,嘴角也跟着抿起来。
任霜梅笑起来,胡噜着火苗的脑袋:“吓到没有?”
骆炽弯着眼睛摇头,又伸出手抱紧妈妈,低头埋进妈妈的肩膀。
他的手有一点凉,手臂上使的力气也比平时紧。任霜梅胸口又酸又软,把小朋友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后背:“妈妈不会生火苗和朋友的气。”
“是因为爸和堂哥他们。”任霜梅低下头,轻声解释,“妈妈不喜欢他们这么对火苗。”
骆炽不是害怕这个,只要妈妈高兴,也并不介意其他人对自己的看法。
他摇了摇头,低头飞快蹭了下眼睛,抿起嘴角抬头。
刚才听妈妈的交代上楼,他在餐厅把饭热好,等妈妈上来吃,其实没想到下面会发生矛盾。
如果早知道妈妈会和那几位长辈生气,他就不会一个人离开客厅。
骆炽悄悄攥了攥拳,他又告诉了自己一遍,妈妈已经完全痊愈了、身体也不再有隐患,不再是梦里一生气就会有危险的情形。
他在妈妈臂间坐好,揉了揉左边的耳朵,一点点收回心神,听着妈妈和新朋友正聊着的内容。
任霜梅当初其实就觉得上海滩特别酷。
她小时候的梦想是做山大王或者土匪,后来发现这两样都已经不合法,还遗憾了好一阵。
气氛变得轻松缓和,明危亭也放松了很多,继续介绍了些更详细的情况。
做了明家人,不止会被纳入同伴的范畴,也会有很多便利。
有了明家的身份,在公海上、沿海的诸多口岸都会畅通无阻。他们在岸上也有许多长期合作的高星级酒店,可以随意入住,随时会有人照应。
任霜梅对这些倒是都不在乎:“等火苗长大,可以学着开船,做船长想去哪就去哪吗?”
明危亭点头:“没有问题。”
他就是为了这个原因,才会想到邀请火苗做明家人。
回去以后,禄叔听过他说的情况,就让人调查了火苗的身份,知道了很多过去发生的事。
其中的许多情况和日志上的留言结合,得出的状况评估其实并不稳妥。
明危亭在说到这件事时有些犹豫,但迎上任夫人鼓励的目光,还是把相关的隐忧说了出来。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任霜梅点了点头,把话接过来,“火苗就会没处可去。”
骆炽倏地回头,看向妈妈。
他的脸上一瞬间就没了血色,忽然被耳鸣牵扯起一阵头晕,有些仓促地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