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欢跟着婢女往前走了几步,突得停下摸了摸耳朵,“我的耳坠子好似不见了,不知是不是落在方才的厢房里,那对耳坠子是长辈所赐,若是丢了,只怕是不美。”
所有人进府时,贴身婢女都留在了门房处,这会陪着她的是两个穿绿衣的小丫头,看着年岁都不大,见秦欢如此着急,赶紧上前安抚:“秦姑娘别担心,奴婢这就替您去找,您且在这稍等片刻。”
留下另外一个婢女,陪着秦欢站在廊下的阴凉处等着。
过了没多久,秦欢就捂住了肚子,忍不住地弯下了腰,额头冷汗直冒。
婢女立即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担心地道:“秦姑娘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有何处不适。”
“也不知是不是方才吃的东西太凉,入了寒气,这会肚子疼得厉害,恐怕得劳烦这位妹妹,替我去寻我家婢女,她随身都有带着药。”
客人不舒服,作为伺候的丫鬟自然是手忙脚乱,赶紧要扶她坐下,可四下看去,只有方才那个院子最近,也顾不上别的,扶着她往里去,“还请秦姑娘在这歇会,奴婢这就去寻人找您的婢女过来。”
不会这么一会,秦欢就面色惨白,看着全然不像装得,那婢女也不疑有他,交代了几句不能乱走,就赶紧小跑了出去。
秦欢依旧是捂着小腹,难耐地坐着,等确定人已经走远了,才收起脸上痛苦的神色,灵活地站了起来。
这还多亏了沈鹤之,小时候为了能多见他几回,她学会了偷偷装病。虽然有时候演得假了,被发现还会挨罚,但每次听到她病了,沈鹤之还是会来陪她,次数多了,她装病的能力就越发精进。
虽然还是瞒不过沈鹤之,但要骗过别人的眼睛,还是容易的。
方才她路过此处就发现了,院子虽然说是陈旧闲置了,可青石板路上有人走动过的痕迹,而且她明明看到有一晃而过的人影,一定还有人在用这个院子。
很有可能就是严首辅本人。
她去不了书房正屋,这样私密之处,但这对外说荒废了院子却能混进来。
秦欢想着就算找不到什么线索,也能看看父亲当年读书习文过的地方,这才动了点小心思。
等那丫鬟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她就立即四处搜寻起来。这个院子并不大,除去石亭长廊,分成了三个房间,她之前是坐在廊下的长椅上,离她最近的便是间最大的书堂。
书堂窗明几净,屋内齐整的放着六张桌椅,秦欢不自觉地走了进去。
正中央供着先贤的画像,桌案上的香炉中还点着香,她伸手摸了摸离得最近的桌面,一尘不染,不管怎么看都是有人在日日打扫,根本不像是荒芜闲置的样子。
这应当就是门生们平时读书的地方,秦欢将每张桌椅都翻看了,可惜都是空着的,但她也没沮丧,出了书堂又进了隔壁屋子。
这间屋子比方才的书堂略小一点,有好几张床榻,应该是平日休息之所,依旧是空空如也。
婢女们已经去了有一会,随时都有可能会回来,她却是一无所获,秦欢便有些着急,又进了隔壁最小的那间房。
一踏进去,她就闻到了淡淡的熏香,这与方才那两处全然不同,屋内摆设和东西都是新的,而且书架上有书,桌案上也摆满了东西,俨然是个书房。
而且是个正在使用的书房,看到墙上挂的画像,书房的主人不言而喻。
这是严首辅的书房,他为何要把书房设在如此偏僻的院子里,这其中定是有秘密。
秦欢定了定心神,小心翼翼地往里走,里面的摆设齐整,东西也是一丝不苟地摆着,但大多都是普通的书册,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正当秦欢不知怎么下手去翻时,屋外传来了走动声,以及有人说话的声音,她这会也出不去了,只能找个地方暂时躲藏。
“谁准许你们进来的?”严厉的呵斥声响起。
“老爷恕罪,是有位客人身子不适,进内歇息了片刻,这会四处都瞧不见人,奴婢才进来的。想来客人应该是回水榭了,奴婢这就去寻。”
“哪家的客人?你也跟着一道去看看。”
正在说话的是个长者,头发有些许白丝,即便是如此炎热的天色,他也依旧是将盘扣到最高的脖颈处,扑面而来一股严肃的气息。
他吩咐完身旁的下人,才缓步进了书房,先是在屋内环顾一番,才放心地坐到了书案旁。
秦欢躲在书架与墙壁的空隙间,偷偷地往外看,头次做这样的事情,她却有种异常的镇定,没有漏出丝毫声响。
虽然之前没见过严首辅,但在看见这人的第一眼,她便知道,此人就是严首辅,与她心目中所想的样子基本吻合。
她是方才严首辅进屋时看到了他的脸,这会他背对着她坐着的,完全看不见他的神情,只知道他好似在写些什么。
写好之后他还长叹了声气,随后搁笔喊来了下人。
“将这封密函送出城,交到南越将军手中,记住,和之前一样,不要让任何人发现。”
南越将军?他为何会与临国的将军有来往,而且还是秘密往来,他到底在做什么打算。
想起那日沈鹤之说的,南越在城外驻扎的军队有所异动,秦欢的心便在猛跳,难道这事真和严首辅有关。
秦欢突然像是抓到了什么关键的东西,国库百万两银钱被贪墨,之前她都想不通,梁家抄家并没找出什么值钱的东西,那这么多银钱都拿去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