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院首原本安详的脸上,耳朵最开始渗出鲜血,若芸赶紧上前,与若咬一人负责一侧,而后是鼻子,眼角,嘴角……
若芸快速地换药棉,手也飞快地动作着。
可之后,她手往旁边一摸,盒子空荡荡的,她心里顿时咯噔一声,暗道一声,“糟糕”,可现在江兮浅正全神贯注地以内力灌注到黄院首的颅内,却是受不得半分干扰,药棉已经用完了,她咬牙,从自己的中衣上撕下一大块,云锦吸水性极强,决不能因为她让小姐的努力白费。
若咬看到若芸的动作,面色一暗,随即从怀中掏出自己常用的锦帕。
“……”,清扬看着两人的动作,地上被血液浸湿的药棉小坨小坨的,却是不少;他时刻注意着江兮浅的情况,在替她擦拭第五次汗液的时候,江兮浅的身在再次摇摇欲坠,唇角已经开始流出猩红。
清扬只觉得心头一紧,咯噔一声,咬着牙,面色通红,却不敢有其他多余的动作,只是视线扫向那躺在软榻上的黄荣山时,宛若两道利刀。
良久。
江兮浅终于缓缓地收功,面色苍白,若不是清扬搀扶着只怕早已经瘫倒在地,她微笑着,张口竟然是一注鲜血。
“小姐!”“主上!”
虽然激动,却没忘记压低嗓音,皇宫大内,他们还不能暴露了身份。
江兮浅将身体大半的重量都放到清扬的身上,对着他们虚弱地摆摆手,长长地松了口气,看着黄荣山,“总算是救回来了。”
“小姐,可是你……”
“我无妨的”,只是用功过度,调息几日也就罢了。
若芸却是满脸的不赞同,“他自己要寻死的,干什么不死得干净些,还让小姐受这般多的苦痛来救他。”
“你呀,就是这张嘴”,江兮浅抬起手想戳若芸的额头,可最终到底无力地放下。
“他现在只是昏迷着,若咬你写我说,开张方子”,江兮浅薄唇开开合合间,若咬提笔宛若行云流水,数个药名跃然纸上。
“若要醒来,只怕需要几日了”,江兮浅摇摇头,最后看了眼黄院首,罢了,这次就当是他当初没有对她下绝育药的回报吧,两厢相抵,他们扯平了。
若咬有些担忧,“主上,你还撑得住吗?”
毕竟在这宫内,他才是任逍遥,而她只是名药童。
大夫行医,万万没有药童被累得虚脱之理。
江兮浅微微颔首,“放心。”
“好吧,我们尽快回去”,若咬点点头,心里却是下定决心;现在那楚擎天对他还有些忌惮,一日之内又接连发生这样那样的事情,他提出离开也是应当的。
大门刚打开,立刻有小太监模样的人领着两名宫女迎上来,“任公子,不知黄院首如何了?”
“已经没有大碍了,这是方子,你且小心照顾着”,说着将药方递给小杜子。
“有劳了,几位请跟我来,陛下可是在偏殿等着呢”,小杜子将药方折叠放入袖带中,然后对着几人做了个请的姿势。
慈宁宫偏殿。
楚擎天坐在上位,面无表情,神色复杂,紧紧地盯着大门处,在看到江兮浅一行时,顿时眼前一亮,立刻起身道,“任公子,不知黄院首如何了?”
“已无大碍,只是到底伤了,还需好好调养才是”,若咬老神在在,“陛下,今日发生事情实在太多,草民有些乏了,可容许草民现行离开?”
“……”,楚擎天微微一愣,可仔细看去,若咬、江兮浅、若芸甚至清扬,每个人都面色苍白,神色萎顿。
高连立刻上前,“陛下,不如留任公子在宫内歇息一晚如何?”
“此举甚妙,任公子”,楚擎天原本就想着如何能让他们留下,以往只是耳闻无忧谷医术多么精妙,今日虽未亲眼所见,但却差不离了,他们竟然真的将那欲死之人给救活了,这样的人若不能为他所用,就太浪费了。
这人生在世,谁不想活得更长久些;更何况他身为人间帝王,这样的心自然比旁人来得更烈。
若咬身形陡然一冽,气质微变,视线扫向高连宛若实质般,薄唇微抿,“这可是陛下的安排?”
“啊?这……”,楚擎天后知后觉,抿着唇,他岂能不知自己是在强人所难,只是这活死人肉白骨之事就发现在自己面前,让他们走,实在是舍不得,想着,薄唇开合,“任公子莫要恼怒,此事却是高连自作主张了,还不快给任公子赔礼道歉。”
“任公子大人大量,杂家这厢给您赔罪了”,高连也是个人精,虽不能男子汉、大丈夫,却也能屈能伸。
若咬双眼微眯,冷哼一声。
“无忧谷医术当真精妙,任公子也是人中龙凤,不知可有婚约了?”,楚擎天脑袋飞快地转动,这般有才有势的人间俊杰,想要拉拢最好的方便便是联姻,想着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朕的天荷公主,正待字闺中,任公子你……”
“多谢陛下抬爱,只是草民已有婚约,只怕要辜负陛下一番好意了,更何况逍遥此生唯爱逍遥,最大的愿望便是云游名山大川,若当真做了驸马平白给自己多大枷锁,实非逍遥所愿,还望陛下成全”,若咬淡笑着,小说地划过一抹嘲讽之色。
楚擎天双眸顿时一暗,“哦?倒是不知是哪家闺秀?”
“……担不得陛下闺秀二字,只是草民出生草莽,内子也是草莽众人,倒是与逍遥甚是合拍”,若咬浑说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