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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景遇素来淡定无比的脸终是出现了裂痕,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书奴怎么会变成明云裳?他记得很清楚今日一早书奴便起为去喜来斋去买他最爱吃的白玉糕,只是他进宫之后便没有回府,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书奴怎么在这里?
他一时间不知道是他一早发现的那个女子就是书奴扮的,还是假明云裳到刑部大牢之后被人换的,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跪在这里的女子就是书奴!
他从来不知道事情能复杂到这个地位,从来不知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何种滋味,可是今日里却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他没有唤书奴的名字,眼睛微微合了起来,机变如他,此时也找不到合适词语来为自己开脱。
书奴虽然也是经过容景遇严格调教的,也甚是聪明,只是她此时中毒刚醒,如今还有一丝迷蒙,她记得今日一早去买白玉糕,到那里将糕点买好之后从里面走出来,路过转角的时候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往后的事情她便不记得了,再次醒来的时候却发现已在公堂之上。
她以前也见容景遇对人施过**香,她终是明白她今日里怕也是着了别人的道,只是到底是着了谁的道却并不知晓,而今也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她环顾了一眼四周,纵然她并未见过天颜,却也知道明黄色的衣裳和五爪金龙的服饰代表着什么。
她的心里无端端升起了强烈的恐惧,忍不住又唤了一声:“二少爷……”
容景遇听到她这一声睁开了眼睛,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明云裳到此时终是明白了几分,大致知道这只怕是郁梦离的将计就计,她也终是明白为何郁梦离能如此淡定了,这下事情可真是好玩了,书奴明云裳上次在惊鸿山庄里见过一次,她的记忆不算太好,可是却也不坏,对于容景遇的事情她自是上了些心的。
她当即大愕道:“咦,这不是容太傅的贴身婢女书奴吗?”
她这一句话顿时让天顺帝变了脸,天顺帝看了容景遇一眼后冷笑道:“容爱卿,这女子可是你的婢女?”
容景遇知道这种事情就算是想要否认也是不成的,在这京城里,见过书奴的人并不少,他知道天顺帝这么一问便是有些恼了,当下却也只能缓缓的道:“回皇上的话,这位女子的确是微臣的婢女。”
明云裳轻叹一口气道:“本相知道以前和容太傅是有一些过劫,原本以为容太傅是个极大度的人,但是没有料到容太傅竟是如此记仇之人,竟设下这样的陷阱来害本相,是不是太过了些?今日里若不是本相撕下了她脸上的面具,容太傅,你是不是打算用这个借口强行脱下本相的衣服?”
她这一句话说的轻柔,却已是浓浓的指控。
天顺帝闻言忍不住会想,这一场局根本就是容景遇设下的,只是容不下明云裳罢了,所以才让贴身婢女来扮成明云裳?若真如他设想的这般,那么容景遇的心胸也太小了些。只是他又想起容景遇做事一向都算大气,很少会与人结怨,今日的事情又实在是不像他的风格。
他当下冷着脸道:“容太傅可有何解释?”
容景遇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微臣也不知道家奴如何成了谨相,又是如何进的皇宫。”
明云裳在一旁淡淡的道:“这事若是容太傅也不清楚的话,怕是没有人会清楚了。本相倒是有一个猜想,想说过容太傅和皇上听听。”
天顺帝轻轻点了点头,明云裳缓缓的道:“微臣之前在宜城的时候,因为明五小姐也就是现在的世子妻的事情和容太傅有过过劫,这原本是很早以前的事情,又牵涉到的是一个女子,所以本相一直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当日里容太傅和她订了亲之后,本相为了不和容太傅生隙,还亲自将明五小姐送到了容府的别院。本相自认为这件事情做的还算是合情合理的,却也不知道在哪个环节得罪了容太傅,以至于容太傅对本相生了恨。自从本相中了状元之后,更被皇上点为左相,容太傅便处处作梗,处处破坏本相的名声,无中生有般的生出了很多的事情,本相素来对事不对人,上次赈灾被土匪拦下的事情的确是处处都透着是容太傅的手笔,所以才上折子像皇上细说此事,想来也因为这一件事情而让容太傅更恨本相,所以这一次才命贴身丫环扮着本相的样子,然后再由容太傅识破,再将这件事情闹到刑部的公堂之上。这一次若非皇上来的及时,容太傅和尚书大人怕是会给本相冠上莫须有的罪名,生生逼死本相,然后再寻一具女子的尸体来化成本相,就说是本相畏罪自杀,容太傅,本相与你有何深仇大恨,你竟将本相逼迫至此?”
她这一番话将前尘旧事一并提了出来,可谓是字字带血,句句含血,更将容景遇的险恶用心一一解析出来。
容景遇看着她道:“谨相这话说的太过了些,遇承认,是和谨相不太和,却自认不是那种心思窄小之人,这样的容人之量自还是有的,自不会为了一已之私而行这样的事情。再说了,这件事情极大,就算遇是那种心量窄小之人,又岂会蠢到让自己的丫环来扮谨相。”
“许是容太傅觉得今日的事情是天衣无缝,本相就算是长了翅膀也飞不出你的手心,用自己人更好把握,连灭口的事也一并省了。”明云裳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
容景遇淡淡的道:“谨相既然如此有自信,那么今日为何不敢脱衣示人?”
明云裳冷笑道:“真没有料到容太傅还有这样的特殊爱好,既然如此喜欢在众人的面前脱衣,不如容太傅当众脱衣给众人看看?”
容景遇的眸光森冷,明云裳冷笑道:“本相堂堂七尺男儿被人说成是女子,原本就是巨大的侮辱,这件事情本相本是受害者,容太傅事到如今不但不出言道歉,反而还让本相脱衣,本相倒想问问容太傅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僻好,若有的话,本相听闻城西新开了一家菊花馆,那里的小馆很不错,容太傅大可以去试试,不用这么为难本相!”
天顺帝平日里见容景遇和明云裳两人都是那种性子极为平和的人,像这样大闹起来,还算是极为罕见的,更重要的是两人都撕破了脸,他也见识到明云裳使性子的样子,只觉得那个气的双颊通红的男子实在是有些可爱,心里倒有了一分悸动,只是这悸动在他的心里才一升起来,他又觉得实在是太怪了,他堂堂天子,又岂会对一个臣子起了那般的心思?
他的心里有些恼怒,当下怒道:“都给朕闭嘴!一个是当朝太傅,一个是一国之相,这么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明云裳和容景遇都禁了声,刑部尚书早已惊的遍体冷汗。
天顺帝看着容景遇道:“朕处事一向公正,这一次的事情容景遇你做的太过了!”一国之君说这样的话,便算是极重的话了。
容景遇的眸子微微一眯道:“这件事情微臣实不知该如何解释。”
天顺帝的眼睛眯了起来,容景遇又轻声道:“微臣知道这一次的事情是做的过了些,但是却并没有错,左相是一国之根本,原本就容不得有任何损伤。”
明云裳的眼睛一眯,向天顺帝拜倒在道:“这一件事情若是传出去的话,微臣怕是会颜面扫地,怕是再难为皇上分忧了。”
“闭嘴!”天顺帝瞪了她一眼道:“你是一国之相,难道连容人之量也没有吗?”
“微臣就是太过大度了,所以容太傅才会觉得微臣好欺,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为难微臣,处处让微臣难堪,设下这样的杀局来夺微臣的性命。皇上若认为容太傅无错的话,大可以罢了本相,将本相赶离相位!”明云裳这一番话说的字字刚正,一脸的怒色。
天顺帝看了她一眼后道:“胡来!朕有说这件事情是你的错吗?”
明云裳咬着牙道:“皇上是没有说,可是却露出护短之意,微臣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若是皇上一味的这样纵容那些别有用心的臣子,怕是有的人要飞上天了,今日里是这样对付微臣,下日里还不知道要如何对付皇上!”
她平日里在天顺帝的面前都算谦和,平日里也是笑嘻嘻的多,今日里天顺帝看起来是动了怒,她却知道就算是动怒也绝不是因她而起,而今日里她所要做的就是将天顺帝的怒气彻底激起,她遇到这么大的事情,也无论如何也要表明她们立场,就算天顺帝真的生她的气,她的话也一定得说完,否则容景遇今日里埋下这样一个祸根,天顺帝日后还不知道会起什么样的猜疑。只是这种怒气她一定要好好的把握一个度,也不能太过,若是过了的话反而会适得其反。
天顺帝原本还想要斥责她的话,到此时反而说不出口了,尤其是她最后的那句,直直的击中了他的靶心,他对容景遇的容忍来自于先帝,先帝离世前曾叮嘱过他一定要好好的待容景遇,因为先帝觉得欠容景遇实在太多。
但是他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其实心里并不是太放心,只是容景遇平日里表现出来的太过谦和,而且也没有野心,所以他对容景遇也没有太大的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