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云帆导引着体内气丝游走了三遍以后,完成了睡觉前的练气,他擦擦汗水,吁一口气。云帆尚未将每一ri的吐纳转化成习惯,譬如昨ri,他就多花了半个时辰打坐,这是效率低下的表现,老头子也批评过几句,今晚饭时再鼓励几句,勉励他需要坚持。枯燥的事情一口气完成之,持之以恒,慢慢的转化成习惯,转化成喜好,才算是真正的入门。云帆离这个目标不近,但也不远。
夜深,云帆被一次大动静惊醒,这时候听到了屋顶上有人说话,云帆以为是老头子上去了,抬头看向老头子的床,黑暗之中,模糊地发现他也醒了,似乎在盯着这边看。云帆起来点燃油灯,指着头顶问道:“老头,上面是什么人,居然如此嚣张,敢在您老人家头顶上拉屎?”
“你小子别这么恶心好不好?”老头子也起身了,“文雅一点,你这样一说我的隔夜饭都差点要呕出来啦。”
屋顶上应该不止一人,他们话刚停,便扭打了起来,很快几片瓦因承受不了他们的动作,很干脆地摔了下来,差点砸到云帆的头上。云帆连忙跳到一边,骂了句粗口,悻悻地道:“这什么世道呀,还让不让人睡觉!”这句话虽然声音很大,却盖不过头顶上两人的拳脚声、还有兵器相击声。
江湖人真cao蛋。云帆只好向老头子求助,他是个高手,对付上面两只耗子不费吹灰之力。“老头,出手吧!您看,能不能赶走他们?”一句话语调两变,包含着讨好之意。云帆很失望,他没能从老头子的脸上发现愤怒之意。
钟老头奇怪的笑了笑,道:“长夜漫漫,小子,你不是想结交江湖人士,过过他们的生活吗?眼下是一对冤家,在咱们头上动武,要不我带你上去观摩一番?”
云帆并没有立即答应,他的睡意早就被那几片瓦砸碎,一时不能回到床上睡觉。他想了想,道:“老头,刀剑无眼呐,这种围观还是不要了吧?我还学艺未jing呢?”
“说的也是,那你就待在这里,老头上去看看,能不能赶走他们。”
云帆立刻改口,请求道:“老头,你也太不仗义了吧?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小子爬不上屋顶,你顺便带上我。虽然我还是有点害怕。”
老头子不奇怪于云帆为何转变得这么快,他已了解云帆作为一个年轻人,爱看热闹,也爱围观。年轻人的心xing嘛,自活泼好动。屋顶上的两人直接跳过热身阶段,将瓦片打落之后,弄出来的动静已将半个客栈的人惊醒。有胆子的人不多,所以云帆被钟老头提上屋顶,他尝试着稳定自己的身体时,未见到除了他们以外的其他围观者。
无月光的月末,夜里视物不大清晰,云帆靠着漏上来的地面上的灯火光可以看到两条人影在他们房间之上你来我往各不相让地打斗着。云帆、钟老头离得不远,偶尔有不长眼的“暗器”飞到这边来,皆被老头子无声se之间打落。黑夜是考验云帆眼力的时候,就是场中两人动作太快,云帆只看得到热闹,而根本得不到内行人能看到的门道,他尚算不上是一个江湖中人。
似乎晚上出没的人皆喜欢一身黑衣,这成了标准配置。黑影早就发现老头子以及云帆两人在他们不远处冷冷地观看着他们的“比赛”,无奈他们技艺在伯仲之间,一时之间难以决出胜负来,所以虽然知道有好事者在旁边,却抽不出手来赶开两位入侵者。江湖人有一些怪癖,譬如相对**的打斗时,不希望被外人观看,于是他们边战边往远处挪动。
看着吃力的,同时也是潇洒的场中黑衣人之间的花样繁多的架势,云帆笑了笑,道:“老头,你带我上来,这黑夜里都没白天看得清楚,比起那一次三潭镇客栈中的战斗也远远不如。看来这一段时间我的进步很小,尚不能清楚看出里面的门道呀。”
“废话,要是这么容易得来,那还能叫老头的绝艺吗?”老头子指着不远处屋顶上的两三个人,“你看,现在不止是我们,那一边的人也被惊动了。这就是圈子很大,也很小的江湖啊。”云帆顺着目光看过去,果然看到来了三个围观之人,不过他们时不时对着场中的打斗讲几句话,手指点点,显然比起云帆看到的东西更多一些。云帆是一个有礼貌的人,他以为手指点点会影响到选手的发挥,心里不禁要批评那边三个人几句。摇摇头,云帆坐了下来,越来越放得开手脚的那两个人好像存心要拆掉客栈房子的屋顶,连一向和善的店主也冒出头来,他就站在云帆脚下的屋檐地上,抬头上望,一脸的不安,和着急。此时他很想上去给拆迁者一人一巴掌,叫他们滚远一点,可惜这种事情只能想想,他更明白江湖人的拳头的厉害之处,遇上这种事情只能自认倒霉,连官府也是不敢去报告的。
两掌对击,两条人影暂时分开了,他们肩部起伏,要先透一口气。从云帆醒过来到被老头子带上屋顶,一两刻钟的时间里,这两个家伙已不知对垒了多少招,反正云帆是不知道怎么区别招数的,此时他能看到表演者需要先缓一缓,明摆着两人耗费了不少的体力。如果称之为内力的话,那内力消耗定然不少。
场中人要照顾寥寥无几的围观者的视觉需求,这时候停下来不会使人不满,毕竟他们的招术看上去很快,也很惊险,目前为止,断手断脚这种情况还没出现。这一场战斗还有的打,如果是不死不休的话,可能一个晚上也不够用喽。
“郑匹夫,我都说了那一样东西不在我手上,你怎么还像疯狗一样,追了我两千里,是不是觉得我程希周是软柿子,可随意揉捏?我告诉你,倘若你再执迷不悟的话,我不会跟你客气的!”说话的叫程希周,估计是一个有些名气的人,看那一方三人行的表情就知道,不过云帆未听说过此人,他只是连学徒都算不上的边缘人物。云帆将问号推到老头子的手里,要得到一个回答。钟老头显然对这一类小人物不怎么放在心上,他也不认得,只是摇头着道了句“不认得”。
“哼,”他的对头冷笑一声,“你说不在你手里我就要相信吗?若不是你心里有鬼的话,犯得着跑了几千里路?老夫今ri是吃定你了!”该人姓郑,年纪也应该跟程希周差不多,这是从他们的声音上听出来的。他再次摆出要进攻的姿态来,想乘胜追击,天知道,他们俩旗鼓相当,可以一下子分出高低来吗?云帆心里已知道这是两个老头子的事情,两人为了某一件对于他们来说有大价值的东西辗转两千里仍不罢休,毅力可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