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这事情还没过,只是现在把沈太医从牢里弄出来,给人一种错象而已,要真正地让这件事向着我们的方向落幕,那么必然需要出狠招才行。”曲清幽沉声道。
罗皇后涂着丹寇的手指敲了敲案几,然后眯着鹰眼道:“你的意思?”
曲清幽起身屈膝道:“妾身可以说出来,但是请娘娘听后就算不采用也要恕妾身无罪。”
这主意居然要让她动怒?这侄儿媳妇到底要说什么,罗皇后不耐烦地起身踱步道:“说吧,本宫恕你无罪。”
“是。”曲清幽慢慢站起,看着罗皇后背对着她的身影,那宫装上的凤凰图腾在光线的照耀下倒是颇为鲜艳。“妾身几度思量,这牛痘法之所以现在变成了各方势力角力的对象,大家争执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牛痘法是否有效?正因为前些日子有人证实其无效,大皇子与定阳公主手中的证据也正是这一方面的。我们要做的就是证明其有效。”
罗皇后一听到证据两个字,脸上忿恨又不甘的情绪显露无疑,这还是她与宁国公那老头送到定阳的手里,一想到她居然也做了一回蠢事,心里就止不住地后悔,看来往后行事要吸取这个教训才行。她盯着远处的假山石景出了一会儿神,然后才漫不经心地道:“如何证实其有效?”
曲清幽看着罗皇后那依然背对着她的身影,盯着她衣服上的凤凰图案上的凤眼看了看,果然如罗皇后般犀利,“让四皇子亲试牛痘法以堵皇上及朝臣的悠悠之口。”
罗皇后一听这提议,急忙转身,鹰眼狠狠地对准曲清幽,“大胆,你居然想让四皇子亲历险情?该当何罪?”
“娘娘息怒。”曲清幽急忙屈膝道。
“本宫说过恕你无罪,自然不会治你的罪,但你也不能信口开河,那牛痘法本宫听来玄而又玄,怎能在稹儿的身上实验,简直胡闹。”罗皇后试图抚平胸口的怒气。
“娘娘此言差矣,妾身认为此法是真的能遏制痘疹。四皇子亲自试验,虽然会有一些风险,但是成功的可能性非常高。到时候,以四皇子天璜贵胄的身份现身说法,还有谁敢说这牛痘法是无效的?我看就连圣上也不得不闭上龙嘴,毕竟证实其有效的人正是龙子。”曲清幽不惧罗皇后的怒容,又接着道,“借此还可以反咬大皇子与定阳公主一口,到时候那些所谓的证据不正是大皇子失职的罪证了吗?就算圣上再三袒护,朝臣也会议论纷纷。”
罗皇后想要斥责她胡言乱语的话不知道怎么就是说不出口,心里开始不由自主地盘算这样做有何利处,可一想到若儿子因此得病死去了,那该怎么办?态度突然强硬地道:“不行,绝对不行,与其这样,本宫还不如拿定阳与赵秩的丑事加以还击还好。”
“不可,娘娘,那件丑事现在张扬出去最多就是流言,没有真凭实证根本无法取信于皇上,叶侧妃现在是不会亲自给娘娘做证的,还不如暂时把它握在手里,等时机成熟一举让大皇子无法翻身。”曲清幽赶紧阻止道,就算她心里存有再多的良善,在这皇位之争的战争里,她已经是踏上了其中一条船,不容她再在岸上袖手旁观。
罗皇后慢慢地让自己的思绪沉淀下来,两眼盯着曲清幽看了半晌,只见她微微垂着脸,状似恭敬,但又让人感到其中不卑不亢地态度。让稹儿冒险,她实不愿意。
正在两人沉默间,宫娥来报,大理寺卿求见。
曲清幽一听丈夫来了,心里就雀跃进起来,两眼紧盯着那两扇宫门,期待看着那有段时日未见的伟岸身影。
罗皇后一看她那毫不掩饰的神态,颇有些羡慕,她已经很久没有用这样期待的目光等着人来了,朝宫娥道:“宣。”
罗昊踏进宫门,两眼也看向了妻子,见她对他微笑着,嘴角也忍不住勾了起来。
“咳。”罗皇后打断了两人含情脉脉地注视,“侄儿所来为何事?”
罗昊收回目光,朝罗皇后行了礼,坐下道:“姑姑,侄儿是为牛痘法一案而来的。”
“哦?那你有何好建议啊?”罗皇后颇有些意兴阑珊地道。
罗昊道:“只要证明这牛痘法是有效的,那么清幽也好,沈太医也好都能脱身,而这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四皇子亲自验证真伪。”
罗皇后不可思议地看了看侄儿,又看了看同样颇有些震惊地曲清幽,这两人居然想到一块儿去了?
罗昊不解罗皇后这是什么眼神,以为她听后心里极为震怒,忙又解释了一通,大致与曲清幽所说差不多。
罗皇后道:“没想到你们夫妻倒是共通一条肠子,居然会说出同样的话。这事容我再细思一番,昊哥儿,你也有些日子未见你娘子了,趁机会见上一面吧。”然后起身带着宫娥出了这间偏殿。
罗昊急忙上前抱住曲清幽打量了一下,然后颇为心疼地道:“清幽,你瘦了。”
曲清幽笑道:“天天好吃好喝的哪还会瘦?”抓着他的大手摸了摸小腹中的胎儿,“为了宝宝,我可是每天都很努力地吃呢,只有你这傻瓜会说我瘦?前儿太妃娘娘还说我长了不少肉,看来要生个大胖小子,你说好笑不好笑?”
“不好笑,清幽,把你留在宫里,我可是时刻担忧着你的安全。”罗昊抚着她的脸庞,低头印上一吻。
曲清幽伏在他的胸前,“瞎操心。”
“我若不宝贝你,哪还需要瞎操心?”他拿她曾说过的话回敬给她。
曲清幽听着这带着浓浓关怀的话,心里又狠狠跳了一下,然后似乎想到什么,问道:“对了,那明月和明铛是不是我们府里安插在宫里的人?”她想到这两个宫娥对她可是尽心尽力地侍候,不像是罗皇后的人,她想了想那天粟太妃的话,所以心里有了这个猜测。
罗昊抱着她坐到椅子上,解释道:“这燕京城里能排上号的人家,多多少少在皇宫里也会安插一些眼线,我们府里也不例外。”然后又一脸愤怒地道,“那个要害你滑胎的人,也是别人的眼线,所以,你在宫里是小心又小心,这里的人员太混杂,就算皇后姑姑肃清六宫,也没有办法全部一网打尽。”
“你想说那个要害我的人是威信候府的人,抑或干脆说就是那恶妇指使的。”曲清幽早已肯定金巧惠是不会放过这个对付她的机会。
“她上回就害了你,在府里还好些,虽然可以收买一些人,但是她没有下手的环境与条件,但在这里就不一样了。”罗昊抚着她的脸道。
曲清幽握住他的大手笑道:“我会好好照顾我们的宝宝的,不会让他有事。至于那恶妇,真想立刻就把她赶出定国公府。”说到最后,她的脸上布满了寒霜。
“放心好了,现在全家上下没有人愿意当她的挡箭牌。”罗昊笑道。
“对了,府里现在是谁在主持中馈?”曲清幽想到这个问题,随口问出,八成又是婆母吧,她对于交权给她的事还是颇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