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朱本在自得的讲着自己如何剃了薛神医的胡子,那薛神医的脸色如何如何难看,却见叶念脸色突变,不由住了口。
此时叶念已无心解释,只抓了阿朱的手臂向谭青的院落奔去。谭青一身孺子打扮,手中握着一本书卷,正在研读,见叶念拉着薛神医狂奔而至,神色古怪,正欲询问,却被她一把拉住说了句:“有敌人。”便向外奔去。
三人匆忙间尚未奔出外院,便听一人唱道:“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慷慨悲怆,催人泪下。
接着那男声又转作女声接道:“大王慷慨悲歌,使人泪下。待妾妃歌舞一回,聊以解忧如何?”那女声唱道:“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忧闷舞婆娑。嬴秦无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戈。”
唱声落罢,又听那男声再度喊道:“妃子啊!快快随孤杀出重围!”这一句竟伴着丝竹杀伐之气。
这时那唱者言道:“大哥,能得你伴一次奏也真不容易,只是,大哥的琴艺怎的生疏了许多。”
“谁像你演起戏来前不着后,前一刻还是贵妃醉酒,这一刻又变作霸王别姬,偏又不按着套路来,忒也胡闹。”说话的竟是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手中攥着一只判官笔。
那唱者一见有人答话,也跳将出来,却是一身戏服,画着一张花脸,看不出面容:“四哥,大哥还未说话,你老训我作甚?”又是一声悲呼:“悲……也!”
还未待那悲呼声一转三折,就见一人手持短斧,背负长锯,闷闷道:“四哥,你明知八弟爱作怪,还老是招惹他。”。
那李傀儡一听刚要发作,就听一人道:“二哥也来了,大哥怎还不现身?”只见一老者举着一块方方的木板,上面刻着横平竖直的一道道铁网,分明是爱棋成痴,方便随时布局研究。而另一个老者大袖飘飘,缓步走来,高额凸颡,容貌奇古,笑眯眯的脸色极为和睦,手中抱着一具瑶琴。而说话之人乃是一中年美妇。
“哎呀,莫怪莫怪,我一路看书,竟来晚了,孔圣贤莫怪,几位哥哥弟弟妹妹莫怪。”儒生一面将书收起,一面致歉,却颇有些颠三倒四。
叶念一边将几人一一对号入座,一边在心里嘀咕,其实比起这几个人来,薛神医真是再正常不过了。几人正是神医薛慕华的同门师兄弟妹,拜在逍遥派苏星河的门下,苏星河虽博学甚广,收的几个弟子却是各有专攻。老大康广陵性喜音律,以瑶琴为器;老二范百龄爱棋成痴,便将棋盘棋子用作武器;老三是个书痴,名苟读;老四吴领军本是朝中官身,后拜入逍遥派,手持判官笔;老五便是神医薛慕华;老六冯阿三手持短斧,身负长锯,却是巧匠出身;老七石清露是唯一的女弟子,平时善弄花草;老八李傀儡便是那状似疯癫的伶人。苏星河因同门师弟丁春秋暗算师傅和自己,叛出师门,怕几个弟子遭遇不测,又不忍将几人刺聋毒哑,便将几人逐出师门,自此几人不再以逍遥派自居,便称作函谷八友。
阿朱却见几人行为甚是古怪,又加这儒生说话颠三倒四,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惊觉几人难辨敌友,不该如此大意,忙举手捂嘴,觉得不妥又转手捋起胡须。
那儒生闻声将目光转向三人,诧异道:“五弟,你可是不舒服,咦,你身边二人又是谁?”
叶念见他向前走来,却不欲多做纠缠,拉起二人运起凌波微步快速逃离,眨眼间便无踪影,却惊得康广陵几人怔怔然,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叶念带着二人飞奔实在吃力,约摸不会被追来便停在了一条小溪旁汲水。谭青却紧着眉头试探道:“阿朱姑娘?”“哎,怎么一个两个都骗不过,我的易容本事有那么糟吗?以前可是百试百灵的。”阿朱见无人配合便到水边清洗。叶念道:“那是你以前遇到的人笨,我和师兄可是聪明人。不过,还好这次有你这一闹,不然咱们就被人家给一窝端了。”心中知晓定是薛慕华担心自己连同丁春秋去害他师傅,故此在丹房中才一再避让,等师兄弟们到来以除后患。
阿朱忙道:“对了,那个书生刚刚叫我五弟,和其他几人也是称兄道弟的,难不成薛神医还有兄弟?”叶念道:“他们几人是师兄弟,号称函谷八友。”想着武林中大多并不知其来历,也不好多说,便道:“至于如何称呼我也辨不清。”
阿朱道:“既然如此,你怎么试探也不试探一下,拉着我们就跑?”叶念无力道:“你让我拖着俩病号去试探七位不知根底的武林前辈?阿朱姐姐,你以为我是你乔大哥吗?”一旁默然的谭青眼中划过一抹心疼以及黯然,“师妹也不过十三岁而已。”阿朱却弱弱道:“我见你在聚贤庄不是很厉害吗。”脸色却黯了下来:“也不知乔大爷怎么样了?听说乔大爷的父母是在雁门关陨落的,我想去雁门关看看。”
叶念看着阿朱,却想起了叶二娘,正色道:“我还有些事情要办,师兄呢?”谭青犹豫了一下道:“我回去找师傅吧,师妹办完事情快些回来。”三人就此分道扬镳。
不提其他二人,叶念却是想到叶二娘这些年来的苦楚,想要上少林寺看一看让叶二娘念念不忘的玄慈方丈。
叶念于将晚时分沿着小径攀到少林寺后,借着夜色小心翼翼的避开寺内行走的僧人,仔细探查方丈住所。想是因为之前乔峰和阿朱将少林寺搅了个天翻地覆,此时,时有值夜僧人往来行走,若非叶念修炼功法特别怕也是有来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