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三郎方才救人的时候哪里想到这么多,这会儿被母亲一说,愈发烦恼:“那该怎么办?雪衣毕竟是我的亲表妹,做不了夫妻也还有兄妹之谊,要不你将她……将她遣送回江左吧。”
“你把她当妹妹她有把你当兄长吗?”二夫人拔高了声音,“依我看,便是送回去也须得灌一碗药,将她肚子里的孽种给打掉,咱们也不能任凭大房欺负。”
“这未免太过,母亲,要不还是等表妹醒来后再处置吧?”崔三郎不肯。
二夫人就是想趁着陆雪衣没醒把一切都了结,管她肚子里有没有,总之借着灌药的时候推一把,说她是自作自受,受不了药性人没了便是。
如此一来,既能给大房一个下马威,又能守住秘密。
“不可,此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否则日后你我二人都抬不了头。”二夫人催他回去休息,“你若是不忍心看,便先行下去,我亲自动手。”
“可是……”崔三郎话还没说完,大夫人却直接命人去煎堕胎的药。
崔三郎心里生了疑窦:“母亲,你这般着急,该不会表妹沉船的事情与你有关吧?”
“你怎敢如此想我,我做的一切还不是为了你?”二夫人脸色一沉。
崔三郎连忙低头:“儿子不敢。”
二夫人不想他再追问,揉了揉眉心,朝他摆了摆手:“你今日也累了,这里的事不必你插手了。”
崔三郎还想辩解,二夫人却直接派人把他带了出去。
崔三郎知道这回母亲是铁了心不放过表妹了,只能低头应是。
但他到底良心未泯,出了门后,被晚风一吹,冷静了些,他想了想还是不能坐看一条人命没了。
且他的病是二哥找人来治好的,算是他欠了大房一条命吧。
如今还给大哥也好。
于是崔三郎都已经回了自己的院落了,正欲进门的时候还是调转脚步拐去了凝晖堂,打算去请大夫人出山。
他不能坐视母亲手上染血。
厢房里,雪衣昏睡的时候,迷迷糊糊闻到了一股药味。
耳边还交杂着窃窃私语声,仿佛有各色的眼光盯着她。
雪衣最怕这种眼神,梦中也如同被冰冷的蛇信子黏上了似的,颇不舒服。
她皱着眉呓语了几声,想要摆脱这种声音,可赶也赶不走,反倒听的越清楚,正烦躁间猛地一睁眼,却看到了头顶上的红罗帐子。
她又回府了——
雪衣喘了一口气,倏地清醒。
她抱着膝环顾四周,果然,姑母正带着几个女使气势汹汹地守在她床边,那些眼光和嘈杂声正是从这边投过来的。
“醒了?”二夫人搓了搓指甲,吩咐女使把药端过去,“醒了就把药喝了。”
“这是什么药?”雪衣心生恐惧。
“你背着婚约与外男有染,还有脸发问?”二夫人睨了她一眼,“你说是什么药?”
果然是红花,雪衣光是闻到那股味道便开始不舒服。
但她猜的也不全对,不同于船上,这毕竟是府里,二夫人不敢直接下毒,给她的除了红花外,又加了一点曼陀罗致幻,准备刺激刺激她,好造出意外死亡的假象而已。
那药一端过去,雪衣抿着唇不肯张口。
“不喝?”二夫人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到她身边,“你不喝难不成还想保住这个孽种?”
雪衣明白了,一切到底还是发生了,她站起身想逃,却被仆妇堵了回来,被逼压着跪下。
“你还想逃,你想去找谁?”二夫人冷哼了一声,“你犯下这等丑事,难不成还以为你那个情夫当真会娶你?他不过当你是个玩意儿罢了,你还不知么,他此次离府正是去相看去了,相看的是门当户对的郡望之家,何曾把你放在眼里?”
雪衣已经走投无路了,索性也不再同她遮掩:“三表哥好转之后姑母不是早就想毁了婚事了,你不过是寻个借口罢了!”
“你住嘴!”二夫人被她戳中心事,立马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