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妙皱皱眉头,顾泽现在情绪有点激动,真要他顶着影帝这张脸一层层敲门,恐怕不出半小时就有记者赶到了。她轻叹口气:“28楼5号。上来的时候小心记者。”挂上电话,对上陆景天沉沉的视线,她小声道:“是顾泽。”陆景天一听到这个名字,脸色未变,只是眼底的颜色更加沉闷。说曹操曹操到,真是……连想也不该想到他的。谅门铃声响起,丁妙正要起身开门,陆景天却伸手制止了她。他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仔细整理了一遍衣着,从容走到门口,开门。门外站着的男人眉目英俊,可周身都透着一股暮然的颓气。屋里的男人神色清冷,即使穿着拖鞋,身姿依旧挺拔轩昂。顾泽看到陆景天时,神色明显滞了一瞬。很快,他的视线越过陆景天,转移到他身后站着的丁妙身上,而后深深地看着她。三人沉默了几秒后,顾泽动了动唇。丁妙笑了笑,声音带着调侃:“顾影帝是在演偶像剧吗,有什么话不能进来再说?”顾泽没想到这个时候,她还能这么轻松地开个玩笑。看她的样子似乎并没受到太大影响,之前一直揪着的心也逐渐平息下来。他刚跨进门,陆景天便将门轻轻关上,从鞋柜拿出一双酒店的一次性拖鞋,面不改色地递到他的面前。若放在平时,能让向来高高在上的陆景天给他拿拖鞋,应该算是非常荣幸的事,可他看着陆景天自然而然的动作,再将目光扫向他和丁妙脚下同款只是颜色不同的拖鞋上,莫名觉得刺目极了。他换上一次性拖鞋后,便沉默起来。丁妙懒散站着,靠在沙发靠背上,歪着头:“不是一定要见我吗,现在见到了怎么反而不说话了?”顾泽深深看着她,想说的话的确有很多,想问的也不少,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看了一眼陆景天,低声开口:“妙妙。”“能和你单独谈谈吗?”他说道。丁妙和他之间,隔着一个陆景天。后者简直像是不知道自己妨碍了别人一般,长身而立,神色淡漠。丁妙微笑得礼貌疏离:“顾老师就在这里谈也是一样的,你仅仅是我的前男友而已,和我之间应该没什么不可告人的事。”顾泽微微一震,呢喃道:“妙妙,别这样好吗?”“嗯?”丁妙似乎不解,“我哪样了?”她看着顾泽的样子有点头疼:“顾老师有事请说,没事的话,想要在这里坐一坐也不是不可以。失陪。”说完转身要离去。顾泽伸手想要箍住她的手腕,还没碰到那片皓白便被一个大力禁制住,使他不能前进半分。他转头,对上陆景天冷漠得同寒冬一般的双眼。太墨迹了……丁妙真是烦这种牵扯。“妙妙,”顾泽甩开陆景天的手,终于艰难地开口:“对不起。”丁妙顿住脚步,回头看着他在陆景天面前略显狼狈的身影,勾唇微笑。“哦。”语气不冷不热,也没有任何波澜。“还有事么。”她问。顾泽对她的轻描淡写很是意外,来之前他想了一百种可能,抱住他痛哭、坚决不原谅他、控诉他以往的种种、把顾绵做的其他事都一一说出来、甚至打他骂他,这些他都想过,唯独没料到她这样的回答。顾泽的话被她这几个字轻松堵住,她这种根本就不在意的态度,让他无法接着说出准备好的台词。一句话把天聊死的丁妙,好像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特殊本领,依旧浅笑着。顾泽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有点颤抖:“能不能……”能不能原谅我……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丁妙轻柔而干脆的声音冷冷地传来:“不能。”丁妙看着他这样狼狈的样子,决定把话说清楚,省得他一直端正不了自己的位置。便缓步踱他面前,旁边的陆景天以守护者的姿态站在她身旁。“想问我能不能原谅你是吗?”顾泽点头,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期待,不过随着她清浅声音的发出,他的期待便一点一点沉了下去。“当然不能啊。”“不是每个人做错事都有没被原谅的权利,如果有,那也是特权阶级的特殊权利。”她面带微笑缓缓启唇,“很抱歉,你现在在我心中的地位,比平民还不如。还记得那天我对你说过的话吗?”——“现在你在我心中,就像是一条狗,只配舔舔手指而已。”——“所以啊顾泽,你在我这里,不仅是没有被原谅的权利,是没有任何权利。”顾泽英挺的眉目愈见颓然,眼眶里的泛出点点红丝。“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没有付出,所以轮不到你享受半点权利。”她声音平缓,却像一把利刃插在他心上,“从前恋爱时,你一直在索取,索取我的温暖。重逢时,你也一直在索取,索取我的心和肉体。到现在,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后,第一时间想的还是索取,你要索取我的原谅。可是阿泽,你付出过什么?”他付出过什么吗……顾泽垂眸,眼睫不断地颤动着。“看着我深陷舆论之中,也从来没想过要维护我一下,急匆匆就过来替自己洗白,只是为了能够最快得到原谅而已。可你为我想过吗?”丁妙笑起来:“这样一想,还真是连条狗都不如啊,至少狗还会摇尾巴逗我开心。”她沉思几秒后,挑挑眉:“所以更抱歉了,我收回那句话。现在的我,连手指都不会让你舔到。”他抬眼,眼眶已经红到了极致,他的声音带着乞求,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只能不断地重复着:“妙妙,妙妙……”他的背脊像是被沉重的石头一压再压,压得他直不起身。不知怎地,膝盖突然就弯了下去,没等他跪到地上,身躯便被人稳稳扶住,不让他的膝盖再往地上接近半分。陆景天将他扶起来后松开手,眼皮都懒得搭在身旁这个男人身上,语气冷淡:“苦肉计就不用使了,她不吃这套。”丁妙默默扫了他一眼,知道得还挺多的嘛。“看来已经无话可说了。那,”她笑容不变,“顾老师慢走。”……过了好久,顾泽才找到重心,将自己支撑起来。抬眼深深地看着丁妙,她依旧是那个软软的小小的妙妙,脸上的神色、说出来的话,却犹如提刀在他心里割了千百遍一般。原来,他这样不堪啊……原来,已经没有任何可能了啊。他目光定定地看着她,良久,痛到麻木的唇角终于勾出一个难看的弧度。转头缓缓走到门口的时候,陆景天已经为他打开了门。他听见自己冷笑了声:“麻烦陆总了。”陆景天面色如常,唇角却似乎很好心情地勾了勾:“不客气。”……砰地一声门被关上,顾泽站在外面。刚从有暖气的屋里出来,四周的寒气让他打了个哆嗦。楼道口的灯好像坏了,整条长廊都被黑暗包围,幽深得似乎看不到尽头。被门阻断的屋子里,暖气开得很足,温暖得不像话。陆景天低头看着一只小小白白的手覆上自己的手背,转身将这只手反拿住,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头轻轻带起,俯身用嘴巴捉住她的唇瓣。唇舌热烈又温柔地在她小嘴里扫荡着,和她的小舌缠绵着。丁妙心里最后一点意难平的情绪,被他温柔的吻包裹着,一点点融化着,不多时便随着他的亲吻逐渐消失,只剩下丝丝柔情。她仰起脸回应着他的吻,贝齿轻轻咬着他的嘴唇,再用舌头勾住他的舌尖,慢慢缠绕上去。他的手放到她的背部,轻抚在上面,带着安抚和克制,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这个极致缠绵却不带半分情欲的吻,一下下带着柔意的爱抚,让丁妙的心情彻底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