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不准你出门?”
“可能怕我跑了吧。”
侯大勇有点好奇地道:“你家在高昌吧,愿意回去吗?”
“我现在没有家了。”骨力罗雁把胡西它尔放在一边,用手擦了擦眼睛。
当使女的、做歌女的,家家都有一堆伤心事,侯大勇见骨力罗雁抹泪,也没有劝解,他站了起来,道:“我有空过来再听你弹琴,顺便,你给我讲讲高昌回鹘汗国的故事。”
骨力罗雁把侯大勇送到院门,看着侯大勇的背影消失,才回到屋内。
粟特商人罗灵是个很敬业的人,他培养地美女,全是清一色的处女,这样,送出去的女子才容易在新主人那里获得宠爱。骨力罗雁到了罗灵商队,就没有和其它男子单独接触过,侯大勇来到小屋后,骨力罗雁心里很是紧张,在节度使的府上,若节度使要留在这里过夜,她是无法拒绝的,而她还没有作好这方面的准备。
不过,侯大勇根本没有留在这过夜意图,听完自己的乐曲,很自然地就走了,回到小屋后,骨力罗雁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几个使女殷勤地送来了热气腾腾的洗澡水,眼神中多了些敬畏。
第二天一早,梳洗干净后穿上汉家服装地骨力罗雁,带着两个使女和一个家丁,出了院门。来到凤州之后,骨力罗雁被关在小院子,她地身份有些尴尬,即不是春兰秋菊那样有个明确的身份。又不是使女,还是个胡女,所以,在小院子里没有人理睬,闷得实在有些难受,昨天晚上琴声引来了节度使,得到了可以随意出门地承诺,有了这个尚方宝剑。一大早,骨力罗雁高高兴兴地出了门。
侯大勇节度三州以来,推行了重商、亲商政策,凤州城就热闹起来,各地商人纷至沓来,并且形成了一个集聚效应,因为商人多,所以吸引了更多的商人。连一向很少见的契丹人也出现在凤州。凤州处于西域各国到大周地重要通道上,所以,西域各族的商人比例就相当地高,街道上随处可见到高鼻深目的西域商人。
骨力罗雁走在街道貌上,一点没有引起众人的关注。骨力罗雁小女子本性自由地释放了出来,走了半天,根本不嫌累,她一家商铺一家商铺地看。买了一些漂亮的饰品,两个使女跟着她,不时和好谈谈货物好坏,也很有兴致,苦就苦在那名家丁,他已经疲惫不堪了,骨力罗雁兴致正高,就请那位家丁到茶馆喝茶。自己继续逛街。
骨力罗雁逛到一家回鹘人开的商辅时,吃惊地发现,这个商铺许多商品,竟是黑汗国特有的。
骨力罗雁装作随意地问道:“你这里的货物从那里来地?”
店小二也是回鹘人,他见到一个漂亮的回鹘女子问话,高兴地道:“你是高昌人吧,这里的货品全是从黑汗国来的,黑汗国。你听说过吗?”店小二说的一口标准的黑汗回鹘语。黑汗国回鹘人说话。和高昌回鹘有所不同,卷舌音更重一些。骨力罗雁为了掩藏身份,一直刻意地按照高昌回鹘的发音来说话。
骨力罗雁久未听到乡音,她压抑着内心的激动,道:“我小时候到过喀什噶尔,那真是一座美丽地城市。”
店小二听说骨力罗雁去过都城喀什噶尔,顿时兴致勃勃,他平常在商辅里主要说中原话,今天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回鹘顾客,且是一个漂亮的回鹘女子,他的话匣子打开后,滔滔不绝地向骨力罗雁吹嘘着喀什噶尔的繁荣和美丽。
“布格拉汗也死了?现在可汗是哪一位?”听到害死父亲的亲叔叔萨图克死了,骨力罗雁心里有些快意,又有些失望。
“现在是黑汗国可汗是阿尔斯兰汗。”
“阿尔斯兰汗就是巴依塔什吗?”
店小二对于骨力罗雁能说出阿尔斯兰汗地名字很是惊奇,他不禁多看了骨力罗雁一眼,道:“你知道阿尔斯兰汗的名字,看来确实到过喀什噶尔,这里有几件喀什噶尔的首饰,地道的喀什噶尔货色,是东城地老匠人打的。”
“东城老匠人打的吗?”
这时,一架马车停在了门口,一名回鹘商人下了马车,店小二是个眼快嘴快的好伙计,见掌柜回来后,马上迎了上去,立刻报告道:“店里来了一位女子,到过喀什噶尔,还知道阿尔斯兰汗的名字。”
这名回鹘商人听罢一惊,“巴依塔什当上阿尔斯兰汗不过两年,在凤州居然有女人知道他的名字,这个人定是到过喀什噶尔。”
回鹘商人快步走到店里,店小二紧跟在身后,一边走还一边叽叽喳喳。回鹘商人知道他就是这个毛病,也不理他,几步就跨进了商辅。
骨力罗雁正在仔细看着这些首饰,她以前有不少城东老匠人打的首饰,令骨力罗雁吃惊不已的是,这几件首饰确实是城东老匠人所打,地地道道地真货。对于骨力罗雁来说,这些首饰带着太多童年生活的印迹,她一件件揣摩、品味,没有注意到从外面进来的回鹘商人。
回鹘商人看着骨力罗雁的侧影,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女子居然是奥古罗兹,巴兹尔汗的孙女、奥古尔克的女儿。
这名回鹘商人叫崇义,是奥古尔克手下谋臣,奥古尔克被杀后,他也就辞官经商了,他以为奥古罗兹早就死了,不料,在距离黑汗国千山万水的凤州,见到了穿一身汉装地奥古罗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