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别人,我可以大声地去哭,去喊,去闹,去质问……可是为什么那个人是钟寰?
明明是她的错,可是我却怂地连质问她的勇气都没有。
原来,在骨子里,面对她,我是自惭形秽的。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内心深处欣赏甚至于崇拜的人,曾经是大家口中S大与徐子睿最登对最相配的人,是我曾经鬼使神差一想起他们在一起的可能性就方寸大乱的人。
她一直不接受第五维,原来是这样。
可是,她明明喜欢,为什么此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点拨我,让我发现自己喜欢的人是徐子睿,然后跟他在一起?
自相矛盾,不合逻辑。
而徐子睿,他所有的行为指向都证据确凿地告诉我,他喜欢的人是我。那么多事,那样的眼神,不可能……不可能是假的。
我抱住身子,眼泪迎风飞落……
我高考失利,是徐子睿陪着我化悲痛为食量,到处蹭他从不屑占便宜的霸王餐。
我军训中暑昏倒,是他第一个冲过去抱起我,一脸焦急地往校医院狂奔。
知道我对酒精过敏,是他毫不犹豫地替我喝酒。
见我冬天怕冷,是他别扭地拿出女孩子气十足的小熊暖手袋送我,给我暖手。
我要减肥,去修交际舞课,是他违背原则喜好,陪我去上课。
滑雪场上我摔倒,他甚至因为要保护我而摔到骨折。
在奖学金评选中,为安慰被冤枉的我,是他默默陪我在寒风料峭的冬夜里坐了一夜,只为了我浅眠里一句不安稳的“不准动”的梦呓,身体被我枕到发麻,都不吭一声。
外公出事,是他二话不说地请假,心甘情愿地陪我一起尽心照顾外公……
这些都是假的吗?
如果这些都是假的,那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是真的?
我拼命地想,可是怎么也想不通。
脑袋几乎要炸掉。
不知道在街上游荡了多久,直到冷得身体瑟瑟发抖,我才找了家网吧窝起来。
凌晨1点,宿舍已经关门了,我可以回徐子睿的家,也可以去酒店或宾馆。可是现在,这两个地,我一点都不想去。
来到包夜的网吧,在网吧的卡座里,我瞪着蓝色的电脑屏幕,被风吹干的眼角,再一次有了泪意。
我压抑地抽噎,生怕被人听到。好在热闹的网吧,即使是深夜,也充斥着游戏玩家打怪升级的吐槽声和欢呼声。我的啜泣声,很容易淹没其中,转瞬即消于无形。
不知哭了多久,我觉得我这一生的眼泪都快流尽的时候,我才迷糊着睡去。
在卡座上趴了一夜,第二天醒来,我头痛欲裂。
晃晃悠悠走出网吧,清爽的晨风吹得我虎躯一震,我才赫然发现自己的鼻子塞住了。
可能是昨晚哭狠了,把鼻子塞住了。
我摸了摸额头,苦笑一下,一夜回到解放前,我居然好死不死又开始发烧了。原来,感冒药的药力也没那么强,原来神勇女金刚也有虚弱无力的时候。这个时候,我竟然苦笑一声,无厘头地思考起了药物的药性和躯体的生物属性。
其实也正常,昨天晚上这么作死,我要不发烧,感冒病毒都要有意见了。
手机昨晚被我关机了,泥巴和顾小西一定担心死我了。
我昏昏沉沉地打了个车,给泥巴发了一条短信,就去了校医院。
昨天自虐了一晚,已经够了。我不想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医院自怨自艾,我想有人来陪陪我。
身体强壮还是有好处的,昨天晚上到今天早晨折腾了这么久,我不仅没脆弱地昏倒,而且还自己去医院挂了个号,做了检查,缴了费,然后现在还双眼大睁地等着盐水一点一滴,滴滴答答地顺着输液管,缓缓流入我的身体。
只是,强壮的身体,并没有给我的心灵一点点的支撑。
冰冷的凉意,顺着右手手背,途径手臂,经由筋脉,再流向四肢百骸。不一会儿,彻骨的冰凉就蔓延到了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