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枫嘴里吹着口哨,跟了上来,“你别操心了,二喜你还不知道么,他愿意吃亏,不会跟他哥哥抢,只要有人肯吃亏,这个家就好分。”
二喜家确实在忙着分家,本来高氏和二喜他爹还不想这么早分家,可是祥大爷上门了,说他们一家净欺负二喜和芍药,再不分家的话村里人都看不下去,高氏只好勉强同意了。
二喜心虚,分家时哪里还敢多要东西,他说只要自己成亲时卧房里的那些东西和几担粮就成了,田地他也只得家里的三成。
初喜还没成亲,铃儿也没嫁人,所以还是跟着爹娘一起过,只是二喜和芍药单独分出来。
因为芍药不敢再来家里住,她只是过来给公婆拜个年,然后又回后山的树棚了。
二喜说他以后挣钱盖房子,所以他打算也搭一个树棚住着,不过他不会搭在后山,因为那样和坊工们住得太近不方便,毕竟芍药是个女人,他便打算搭在祥大爷家的旁边,这也是祥大爷允许的。
初喜见弟弟连家里的那间房都不要了,开心得很,立马帮着把东西往祥大爷家里抬。
祥大爷的几个孙子见二喜可怜,便帮忙一起搭树棚,希望他和芍药第二日就能住进来过自己的小日子,至于二喜啥时候能有钱盖房子,他们都觉得是件很渺茫的事。
钱枫和石榴已经到了桃花村,石榴一到家就和她娘唠家常,村里还有一些妇人及姑娘过年闲着也凑过来玩。
钱枫得去给桃花村的每家每户拜年,现在他对桃花村已经很熟悉了,从东头往西头拜,该称呼哪家为爷,哪家为叔伯,哪家为平辈,哪家小辈,他都清楚着呢。
来到梨花家,他见到梨花穿一身大红新妇装、头上又戴着白色孝花,这副不搭调的打扮不说,她还坐在堂屋里,一点儿也不避讳着客人。
钱枫不禁纳闷,按理说,镇上的老李家正在办丧事,梨花不得守着她男人的灵前么?
梨花她娘红着眼眶说:“梨花啊,你赶紧回你自己的房吧,今日各家女婿都上门来拜年,客人来来往往的,你这副模样坐在堂屋里多不好,这样人家瞧着都觉得不吉利。”
梨花腾地一下站起来,把头上的那朵白色孝花往地上一扔,“娘,你现在嫌我不吉利了,当初你和爹明明知道李小郎得了痨病你们还让我嫁,不就是想图人家的铺子图人家的钱么?”
梨花她娘恼了,“不是你自己也想嫁么,说他家有钱,能吃得好穿得好,现在怪到我头上来了?”
梨花她娘一回头,见钱枫来了,立马闭嘴,然后朝梨花瞪眼,让她回房去,可梨花反而一屁股坐下,根本不管顾这些。
钱枫给梨花她娘拜了年,也不打算坐下来喝茶或吃东西,只是好奇地问了一句,“梨花怎么回来了?”
梨花她娘心里后悔当初没把梨花许配给钱枫,现在每回看到钱枫都眼巴巴地望着,总觉得钱枫要是她的女婿该多好。
钱枫这么问,她也一点儿都不隐瞒,叹气说:“李家说我家梨花克夫,把她赶回娘家来了,……”
她还没说完,坐在那儿的梨花便嚷了起来,“他家说我克夫,我就真的克夫了?我还没说他儿子得了痨病会传给我呢,我可不能白白嫁了一回得痨病而死的人,我明日就回去!”
梨花她娘直跺脚,“你还回去干啥,他家不是给了钱么?”
“我现在成了一个寡妇又不好嫁,那点钱有啥用?再说了,那钱我又花不着,你还不是要留着给三个弟弟?”梨花越说越来气,直接起身出了门,大步往前走。
她娘喊道:“你这是要去哪?”
“我不等明日了,我现在就回去!我和李小郎可是成了亲也入了洞房的,我若说我有可能会怀上孩子,我看李家还赶不赶我走!”梨花说着这么大步走了,她娘跟在后面追了几步,没追上就算了。
她娘知道自己管不了女儿,随梨花作去。
钱枫还真是佩服梨花,若是芍药,估计只能等着哭了。他拜完了年就回到石榴家,和岳母、小舅子、石榴一起在灶屋里忙着做午饭。
饭熟了,菜也差不多炒齐全了,一家子正要端菜上桌开吃呢,这时钱枫的大哥钱桐却跑了过来。
只见钱桐气喘吁吁的,匆忙给石榴的爹娘拜了个年,他便拉着钱枫要往外走,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快,家里来大客了,还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钱枫被他哥这般紧张劲儿弄懵了,“哪位大客啊,你先坐下来歇口气吧,又不是天王老子来了,至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