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朝暮相处,他早已习惯了,当李素的喉舌。
“你自幼不善理帐,夫人,定能体谅的。”
李七恰到好处的表演,为李素制造了更好的发挥可能。
他抬起右臂,用手背,用力的揩了揩眼角的晶莹。
“可这样一来,就又要劳累母亲了。”
“这账本,如此杂乱……”
李素一边说着,一边自旁边的书案上,拿起了那本,李七刚刚送进来的,用时一夜,才勉强抄完的暗帐,拧紧了眉头。
“这本被江南大营主事细心藏匿的账册上,多有提及德平伯府。”
“虽咱们府上,断无可能,接受他这点儿孝敬。”
“可须知,防人之口,甚于防川。”
“若此事,传至陛下耳中,老爷在朝中,可该如何自处?”
李七用力的咬了下唇瓣,像是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白了李素一眼。
一把,自他的手里,把账册抢了过来。
“夫为妻纲!”
“为老爷解忧,本就是夫人的义务和权力!”
“少爷怎能因为心疼夫人,而让她错失应尽之责呢!”
李七的演技,可谓炉火纯青。
莫说来人,只是李铭的亲信。
便是李铭本人亲来,也断不能,从他的身上找出破绽来,对他横加指责。
“请先生,将账册,亲手交与老爷,劳夫人翻阅计数。”
“万不敢轻信旁人,为府上埋下祸根。”
说罢,李七微微躬身,将小册捧到了老者面前,客气的叮嘱他,务必谨慎对待。
“夫人出身名门,德行兼备,向以为老爷分忧为己任。”
“素少爷孝心可嘉,夫人定能理解。”
一本记录了行贿受贿的暗帐。
而且,听李七的说法,这上面记录的,不是仅有德平伯府一处。
老者一向波澜不惊的眸子,稍稍凝了一下,但很快,就又恢复了正常。
于别人而言,这种东西,许是烫手的山芋。
但对德平伯府来说,这,可是稀世珍宝!
若运用得当,德平伯府在朝中的地位,必将更加稳固,对一些人的控制,也将更得心应手。
纵是撇来与翎钧交善不谈……单是将这本小册弄到手一事,李素,也算得上是大功一件了!
若无意外,此子,将会在不久的将来,成为德平伯李铭的“新宠”。
其言谈举止,虽尚显稚嫩,但于他身侧服侍亲信的李七,却足令其增色三分有余。
或许,将来的“夺嫡之战”,会有他一席之地,也未可知。
老者暗叹一句,小心的自李七手里,接过小册,揣进了衣襟。
此物金贵,万不敢有丝毫差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