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对李铭的嫡妻,他的态度,却截然不同。
晨昏定省。
节礼贺寿。
对她的偏爱之物,更是时时挂心,每逢外出,必节衣缩食,归家时,将节余悉数采购成会令她心喜的各式物件和美食,亲手捧到她的面前。
他称她“母亲”,人前人后,从未有变。
她称他“素儿”,人前叹惋,人后疏远。
“人老了,就总容易忘事。”
“少爷不提,老奴竟险些忘了,临出门时,夫人的交代。”
老者微微一滞,仿佛真是突然记起,自己遗忘了要紧事情。
“这册书,是夫人亲手抄的。”
“说是源自某位先贤的心得,许会对素少爷有益。”
老者一边说着,一边打开腰间的布口袋,从里面,取了一本半指厚的青皮小册来,递到了李素面前。
“劳母亲记挂,素着实惶恐。”
双手接过青皮小册,李素宝贝般的,将其揣进衣襟。
就好像,它不是一本普通的手抄书,而是可值万金的稀世珍宝。
李素知道,李铭的正妻,被他称为“母亲”的那个女人,是绝不会亲手抄写典籍,更不会将他记挂在心上的。
但他不介意。
或者说,宁可当个“傻子”,也绝不会将她的谎话揭穿。
矛能杀人,并非因其出自名门。
身处战场,浴血征伐之地,亦不会因为,哪支矛,是名匠所制,持矛之人,就能多几分生还希望。
只要,它是支矛。
只要,持矛之人,懂得怎样用矛……
“母亲擅长治家。”
“对账务,更是特有一套手段。”
“奈何素天生愚钝,怎般勤奋,也未能自母亲处学来皮毛。”
收起青皮小册,李素颇有些为难的,抿了下唇瓣,像是对什么事,欲言又止。
“素少爷,是有什么为难?”
李素的反应,显然是早有准备。
但有道是,千年的狐狸,何惧精怪翻江河。
老者微微一笑,便用一句关切,顺着他的话,问出了他希望的“药引子”。
“为人子女,本该为父母分忧。”
“可素却……”
话说到这儿,李素蓦地红了眼珠,连说话的声音,都带出了哽咽。
“少爷,别难过了。”
“人力,终究有穷时。”
李七知道,他是时候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