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还真不好称呼!和您同名不同姓,您直呼人名字跟喊自己一样,只要见了面闺女媳妇随您叫。”小儿说。
之后小三儿妈隔些天问点详情,要儿子去领女朋友,把整个秋天都催过去了,怀远才答应准备让妈见见对象,这也是他正有所忧虑的时候。这阵父母已露出明显的感情不和睦,他还是爹娘都很顾忌的家传掌门人,他也因此和小静疏离,只是不多一些日子,已到这姑娘十八,该是一朵花开露面时。怀远母子还小有一番计划,等这年下第一场雪的周末,这显然是李三王子的主意,他设计要去找白雪公主呀!那夜美得他从梦中笑醒。
这天雪真大!正好星期六,小儿子先骑车送妈上班,自己也要上完班后去怀远路上,他要去约小静明天来老城转,把情调从皑皑白雪中的商场里找回来。怀远下午早退了一会儿,动身都已出办公室门,一个电话又把他叫了进来,那是妈工作的商场来的电话,说是母亲中风在医院抢救呢!看来怀远路一时去不成了,先赶到医院看妈去吧!半道上他就摔了两个大跟头,爬起来又想昨晚还给妈剥过芦柑,那是母亲最爱吃的水果蜜橘。
怀远母亲昏迷间隙偶尔醒来,仅剩不多神智使劲向他揸手,小儿看妈已不会说话,像是总瞪着他着急,妈还有一只能动的手,一见小儿直往外推他。这样反复多次后,他问妈是不是想找人,母亲拼命点头,再问是找父亲还是哥姐,却见老妈又统统摇头。怀远这才明白妈的意思,还要让他去找女朋友。第二天转院就要给母亲开刀救命,小三妈还残存着那点心思呢!怀远前思后想,不好给人去说呀!突然去找小对象,说这么件糊涂事,让人来看个没见过的危重病人,没有这情况下相亲的道理呀!
他也不知怎么办,又犹豫一上午后,母亲带着绝望的眼神,被怀远推向手术室。这阵他真后悔没决断,该试着去找小静说说,要能找见最多吓人一跳,也可以提这个莫名的请求,大不了他以跪倒相求,能否理解那是姑娘自已决定的事,可这是怀远最后想过值得屈膝的一件事。这天夜里他躲在医院一黑角,一切都突变得那么不知所措,只带了两片卫生纸随手用完,只好拿两个袖口轮流在脸上擦着,不觉中抹干涕泪像回到孩提时代 ’看书:网全本kanshu[。
小静对还有的内情无从知晓,当然还是让她不知道最好,他们很想在一起的年少时成云烟,还想在一起的日子也不多了,怀远就要去迎接又一场激烈的人生冲突,小静也将面临比等待更难的抉择。当某些年轻时日浮华,只是暂且耀眼之际,谁会防备青春背后,还有那乌云压顶?谁能预见随着晴天霹雳,电闪雷鸣惊天动地?在未经风雨飘摇之前,不知几许镜中花好看,几多水中月儿圆?多少纯情将似水流年,多少真心还需要洗礼?
“静妹,要说人生本没有悲哀,不过是有些自找的伤痛!所以我真得感觉很庆幸,出于又一半偶然因素,没能让你认识我的家庭,像这种自然神奇的造化,会令我这一生叹服不已!简要补充我曾跟母亲谈到她想见你的细节,充分估计到你姑娘家不便轻易登门的可能,我本来粗心的妈妈甚至设计过,可以在她工作的商场先见见你,还嘱咐过我要自然去找你转街等等事项,这曾让我第一次发现母子连心的意义……突然发生的变故好就好在,当事情发生之后我才能知道,母亲是早有准备在安排她身后事,在她身后事中最要紧是我的事,从而直接到我跟你找对象的事,可这些当时是很实际的事,却一下子都化为乌有了。
这便是我经常感叹老天对你姑娘时的垂怜,让你没能接触到像地狱般的一些难耐痛楚!比如我不堪设想如何将你请到我妈面前,不堪设想我们找成对象如何聆听母亲遗言,不堪设想……既然是不堪设想先就不想了,总之你可能至少已躲过一场劫难,一场足以扭曲人全部灵魂和肉体的劫难,从这点上说你曾遇上我这像薄情郎,简直是你前世修来的不知多大福分!这意思可以先点明我深刻着丑陋的家庭,就不配想找你这样美丽的姑娘姻亲,再别说我因此而越变越丑陋的后来!于是请你也请人们一定要把我少年,跟这段故事以后的事情分开区别看待,只能说在此之前我还是个九成新八成好的青少年,从一九九零年底这一切突然都被改变,这能把我终身都毁掉的改变,是我不得不接受的现实,可纯情静妹你是全然无辜的,我的乱七八糟与你无关。
不过,故事里我已多次反复像美妙少女你,与我美好少年时正是跟后来现实的鲜明对照,只是改变归改变我也还认为生活是美好的,真实美好生活中就像有我真实静妹一样!就像还有我更真实的宁妹一样,就像还有我最真实的兰姐一样,就像还有将出现在我生活中的不少女子一样,就像还有让我感到幸福痛苦的不少女人一样,就像还有这些内在关联让我风流快活一样!可就在这么多发生过并还在发生的变故中,唯一不变的是我追忆少年美好感觉的真实,而且静妹不是还在延伸我们这种记忆吗?你难道甘心让我淡忘这种美妙的真实吗?难道不是你还要让我深刻这种真实记忆吗?像我们这种美好还远不止停留在少年时,延伸到我们青春时日还有,在我们这人生中途还会有,亲爱的!这还不够再借一段歌咏吗?比如还有这段情诗美妙。
“我的恋人,是那刚消失的夏季,是暴雨滂沱,是刚哭过的记忆。他来寻我时寻我不到,因而汹涌着哀伤;他走以后我才醒来,把含着泪的三百篇诗,写在那逐渐云淡风轻的天上。”席慕容《彩虹的情诗》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
“小静同学,既然我还是称呼你什么都可以,那就用我们又显生疏又实际的这层关系吧!咱们一同再学点你名字的出处,这故事开头我已提过出自《诗经静女》,就像还曾有《蒹葭》改成歌词《在水一方》,为这因为太古老而难懂的诗,我也找来了一段对照的词义。直到听说你出国了我才好翻出旧诗稿,竟然发现我还曾有给你写的仿古诗呢!原本压在那里几乎成为废纸,翻出来再看真感觉是太奇妙了!不是我什么仿古诗有多么奇妙!而是我曾即兴那几行酸溜的过程,可只要是我即兴就能有看点。
你看我一着急就什么都敢说,只是多对着纸笔说进过往里,故事里我也敢说小静你,但让人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不就是俏女子吗?不是少女的我都懒得说!而且我还要等你教我怎么说,像你少女诗人曾经教我那样,教我用什么样诗意语言去说,教我怎样让人们看到真实,教我把美好的拥有怎样留下来……等我大说特说少女的时候,你看到看不到已不要紧,当人们能看到的时候,实际的我们都快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