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月声感知到唇上温热,下意识睁开眼,神情难掩诧异。随即反应过来,笨拙的开始回应着孟舟山,舌尖柔软,轻轻痒痒。
少年的腿依旧毫无反应,就像石滩上搁浅的鱼尾,难以挪动分毫。
孟舟山骨节分明的手用力握住隋月声纤细的脚踝,然后缓缓上移,有一下没一下轻按着他的小腿。掌心灼热的温度透过布料直直传到了皮肤。
隋月声身形控制不住颤了一下,闷哼出声:“叔叔……”
孟舟山指尖继续上移,不急不缓的力道让人觉得他很温柔,却又游刃有余的掌控着一切,他哑声问隋月声:“有感觉吗?”
隋月声紧紧搂住他的脖颈,浓密的睫毛被泪意打湿,莫名显出几分无助,不知该如何回答:“我……”
孟舟山力道又重了几分,他握住少年纤细的腿,掌心紧贴着细腻的皮肤,再次哑声问道:“有感觉吗?”
隋月声无声动了动唇:“有……”
痒,但很微弱。
“有感觉是好事。”
孟舟山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心境隐隐发生了变化,却又让人说不清他哪里变了。起码在以前,他绝不会失去理智做出如此亲近的举动。孟舟山最后很轻地吻了一下隋月声的眼角,声音低沉道:“把这里当做家……”
他说:“你和我的家……”
孟舟山主动亲了隋月声,又说了这句话,其含义不言而喻。他话音刚落,耳畔就响起了一道提示音:
【叮!请宿主注意,反派黑化度已降为10%,胜利就在眼前啦,请继续努力!!】
系统冷不丁冒出来的时候像个大号灯泡,能够把人闪瞎。但好在它有自知之明,晃了一圈又隐身了。
隋月声听见孟舟山的话,身形微不可察顿了顿。他抬眼看向孟舟山,面前这张斯文俊美的脸是如此熟悉,而现在终于能够真切触摸,心中却只有一阵无声蔓延的酸涩:“你不是说等我到22岁的时候……才会给我答案吗……”
孟舟山没有说话,一阵冗长的静默后,才慢慢开口:“……月声,我的答案永远不会变,现在不会,等你二十二岁的时候也不会。”
所以什么时候说,其实都一样。
“但你依旧有反悔的机会,也有选择的余地。”
“假如有一天你康复了,看到外面更广阔的世界,想选择另外一条路,我尊重你。”
孟舟山愿意给面前毫无退路的少年永远留一条余地。在他这里,隋月声可以随时后悔,随时离开。
上辈子孟舟山在那栋危楼里住了三年。他搬进去的时候,隋月声十九岁,他搬走之后,隋月声死在了二十二岁那年。
某种意义上,他也见证了少年短暂的一生。
隋月声闻言不知想起什么,神情有片刻恍惚。他缓缓收紧双臂,抱住了孟舟山,在他耳畔低声道:“叔叔,我的选择不会变。”
他的选择从来没变过,无论是生还是死……
现在一样,三年后也一样……
彼时孟舟山尚未听出隋月声话中深意。他搬家安定下来后,就开始四处联系医生,带着隋月声一家家的去面诊,最后终于找到一名快要退休的知名老中医,每天在那里按摩针灸,做康复治疗。
而隋月声也在艰难试着用双腿行走。他的腿本来就已经有恢复的苗头,再经过一段时间的针灸,已经勉强可以从轮椅上短暂站起来几秒。
“试着走一走。”
孟舟山撰稿闲暇之余,一直在帮助隋月声行走。今天刚好做完针灸的最后一个疗程,回家后他就遵照医生的叮嘱,帮隋月声锻炼康复。
孟舟山站在离隋月声几步远的距离,对着他伸出手,示意他走过来:“站起来,试一试。”
他离得很近,隋月声见状下意识想握住他的手,却又被孟舟山避开。对方戴着金边眼镜认真的模样像极了课堂上严肃的老师:“自己站起来。”
隋月声一噎,他第一次看见孟舟山对自己如此严肃,不由得抿了抿唇:“叔叔,你扶我一下……”
少年在撒娇。
孟舟山扶了扶眼镜,然后缓缓摇头。他心中难免无奈,右手一直维持着在半空中伸出的姿势:“自己试着站起来,我在旁边看着,你不会摔的。”
隋月声只好握紧扶手,用双臂做支撑,艰难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他身形不稳,一度趔趄着快要摔倒,最后又强行稳住。简简单单一个站立的动作,已经冷汗淋漓。
孟舟山按捺着自己想要上前搀扶的动作,对隋月声道:“慢慢地,一步步地走过来。”
他们中间只隔着三步的距离。
隋月声性格并不如外表绵软无害,骨子里就有一种狠意。他盯着孟舟山那只常年握笔的手,朝着那边艰难迈出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