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有自信,总有把握,能以一人之力解除眼前的危机,哪怕是孟翼神兵将他团团围绕,他亦能突破重围,面上不见一丝惧意。
可当凤洵在时,阿痴的眉头始终紧锁,素来漠然无绪的面庞,看上去平静无波,实则能感觉到一丝凝重的忧虑。
她或许天真了些,可她到底懂他的性子,从他一路上种种反应看来,他应是相当忌惮凤洵。
也对,确实是该忌惮。凤洵可是受上古天神诅咒的神裔,他性格如此强烈,又如此偏执,只为了寻找恋人,便能将阿痴锻炼为他专属的杀手,让他减去神兵,这般极端又残酷的计谋,究竟得备有多骇人的心思方能盘算而出?
朱晓芸不安地随着封麟来到小屋后的桃林,眼前桃林只余枯枝,桃花已谢尽,地上尽是掺和了尘土的花泥。
桃林尽头末端,一座石雕墓碑竖立于此,碑上仅仅只凿刻着“朱姥姥”三个字。
当朱晓芸走近之时,赫然惊觉,姥姥下葬的坟土已被掘开,几名随他们而来的玄武精兵,正连手将坟里那具石棺扛上来。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那是姥姥的棺木,你们怎能这样一这是大不敬啊!”
目睹此景,朱晓芸挣脱了封麟的大手,飞奔上前,煞白了小脸,冲着那些精兵大喊,更试图伸手阻止。
蓦地,一只大手狠狠拉住了她,毫不留情的将她推到一旁泥地上。
她惶然抬眼,看见凤洵端着冷酷的面容,警告起她:“滚远一些。”
她尚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封麟已一把将她抱起,让她远离凤洵的视线。
“开棺!”
当石棺从坟里被抬上来,凤洵一声令下,那些精兵随即着手开棺。
可下一刻,所有碰触石棺的人忽被一道无形外力弹飞。
凤洵面色丕变,即刻靠上前,伸手轻碰那被施了咒术的石棺。
“有人在这石棺上施了防止他人毁坏的咒术。”自幼封麟便见过凤洵施展过神力,对这些咒术再熟悉不过。
“能施下这般咒术的人,除了神裔不会有别人。”凤洵眯起眼,仔细打量眼前这具石棺。
“不可能的……神裔是不老不死之身,姥姥年事已高,又犯上风寒而病逝,她不可能是神裔。”
凤洵压根儿听不进去,只见他抬手抚过石棺,手心隐约透着一道白光,不多时,原先施在石棺上的咒术被解开,不再有无形的外力阻挡。
凤洵毫不迟疑的推开棺盖,扑面而来的,不是腐臭之味,而是一股淡淡桃花香,他心头一紧,探首往棺木里望去——
一名白发老妪,穿戴整齐,双手合放于胸前,闭目长眠。
那张脸苍老且布满皱纹,与凤洵记忆中的面貌相差甚远,他当下震愣住,好片刻不能动弹。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凤洵喃喃自语,伸手欲触碰棺中老妪,却迟迟无法动作。
蓦地,他惊忆起什么似的,猛然撇首望向封麟护在身侧的朱晓芸。
“你——你是谁?”他满目震惊的质问。
朱晓芸一脸茫然。
不想,凤洵忽尔大步走向她,推开了封麟,一把将她扯近,好生端详。
那巴掌大的脸蛋,圆滚滚的杏眸,秀巧的挺鼻……这五官合在一起,尚且看不出什么端倪,可若分开来瞧,却能寻出另一张脸谱的影子。
仿佛一瞬间悟透了什么,凤洵面色如遭雷殛。
他仓皇地松开了手,任由重心不稳的朱晓芸跌坐于地,随后返回棺木前,探手触向里头那具不见腐烂,尸身完整如沉睡一般的老妪。
片刻之后,凤洵双目惊瞪,收回了手,面上浮现遭受背叛的难堪神色。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他朝着棺木里的老妪怒声吼道。
朱晓芸不知所措的望向封麟,封麟却回了她一记稍安勿躁的眼神。